女心理师
大芳也起身就走,对工作人员说:“退钱!”
晚上,贺顿彻夜不眠。这样的效果,始料不及。
并不后悔,只觉得有一个方向没有好好地把握。大芳提到了“大老婆”、“小老婆”,在大芳的字典里,它们意味着什么?又掩藏着什么?混沌不明。
大芳,你会不会再来?如果不来,贺顿也不再认为这是不可饶恕的失败。她曾经由于自身的不完美,特别企图做一个完美主义者,现在,她决定允许自己失败和缺憾。就像在医院里会有病死率一样,心理师也会有来访者的死亡率,那不是心理师的耻辱,只是一个不以人们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规律。
这个道理很简单,认识它却需要很久。只有简单平凡的盐,才能止住腐烂。
很晚了,柏万福还没有回来。虽说只是上下楼的几步路,但他执拗地留在诊所,等候着电话。
贺顿已经蒙蒙眬眬地入睡了,柏万福回来了,推醒贺顿说:“我送给你一个礼物。”
贺顿是个喜欢礼物的人,惺忪睡眼四处张望,说:“又不逢年过节的,好像也不是谁的生日,送什么礼物?”看到柏万福两手空空,说,“你骗人!”
柏万福说:“我不骗你。真的有个礼物。我刚才约到了大芳,又查了你的时间安排,约她明天下午三点来。”
贺顿一下子睡意全消,说:“是她打来电话吗?”
柏万福说:“正是。”
贺顿看了一眼挂钟,说:“这么晚了。”
柏万福说:“我知道你在意她。她若来,决定很可能是在半夜时分作出的。此念一起,她会马上打电话……”
贺顿说:“半夜有录音电话值班。”
柏万福说:“我知道。但是以她的性情,如果没有人接待,只是电话值班的机械应答,她一定会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机会稍纵即逝,很难说她还会再积聚起勇气……”
贺顿说:“所以这几天你就天天晚上守在诊所接听电话?”
柏万福搓搓手说:“是啊。守株待兔,有了收获。”
贺顿很感动:“谢谢你的礼物。”
柏万福说:“其实这件礼物是你自己送给自己的。你的诚意让大芳终于来了。”
说不清这是贺顿和大芳的第多少次会面。
大芳的气焰不再那样嚣张,怯生生地说:“你还愿意见我?”
贺顿说:“谢谢信任。”
大芳说:“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
贺顿说:“其实有一个人永远和你在一起。”
大芳大惊,说:“谁?我怎么不知道?”
贺顿说:“那就是你自己!”
大芳说:“你这是耍我。所有的人都和自己在一起。”
贺顿正色道:“并不一定。很多人是分裂的。”
大芳说:“比如谁?”
贺顿道:“比如你。”
大芳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得了精神分裂症?”
贺顿说:“那是精神科医生的事,我并没有这样说。但这并不表明你发展下去,就一定不会染此恶疾。”
大芳说:“危言耸听,证据何在?”
贺顿说:“作为你的心理师,我已经烦了。”把切身感受说出来,是一步险棋,虽然它是实话。
大芳并没有恼羞成怒,反倒像碰到了知己,说:“你以为我就不烦吗?我比你更烦!”
贺顿说:“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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