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夺宝
然而无法理解的是,景副官为何将地图和写有吉耿阳名字的信笺放在保险间,他应该知道死后这些东西将公布于众,包括他的国民党军官身份,这样做包含什么玄机呢?
方舟想了十多种可能又随即自我否定掉,最后解嘲道:“也许他根本没有深刻动机,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把地图的事忘了。”
我认真地说:“不可能的,这件事他在心里盘算了几十年,每个步骤、每个环节都经反复酝酿,绝对不会半点疏忽。”
方舟大笑道:“亏你学过相对论,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碰到过几起高智商犯罪分子作案,他们均属于本行业佼佼者,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其共性是作案前深思熟虑,计算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措施,并有突发情况下的处理预案,因此作案后自信满满,认为永远不会被追查到……”
“那是方警官机智勇敢,技高一筹。”我半真半假恭维道。
“也不尽然,”他难得谦虚一次,“事实上这些人露出的破绽都相当低级,为什么呢?因为事物总是运动的,生活中充满变数和偶然性,再出色的数学家也算不出上班途中会遇到几个红灯,这种情况下,理论上严谨缜密的计划落实到操作阶段时便会大打折扣,就像实验室研究成果进入市场,总会出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你认为景副官的计划会疏漏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老老实实说。
我踹了他一脚:“去你的,尽说废话。”
看看天色还早,我们到民政局调阅了相关资料,结果发现1981年粮库替景副官申请的书面报告,经办人叫檀洪清,粮库劳资干事。
打电话到粮库询问,方知檀洪清五年前已办了退休手续,目前老两口住在城北近郊粮库宿舍。由于粮库转为私人承包,原来一班人全部换了,无人说得出景副官的情况。
方舟建议到檀洪清家走访一下,我认为这条线索肯定没戏,去也是白搭,但敬老院那边一点收获都没有,又没有其他可利用线索,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
城北近郊偏离市中心,房屋低矮,公用设施陈旧,街上也比较冷清,粮库宿舍位于一处散发出难闻气味的死水潭边,仓库式红砖平房,应该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屋前屋后搭满了自建的棚子,有的作厨房,有的作车库。
这里的住户不多,一路走下去,家家铁将军把门,我说万一檀洪清家也没人就惨了,方舟耸耸肩道他儿子远在武汉,两口子能到哪儿去?
说话间来到宿舍最东面一间,门窗紧闭,敲了十多下,里面无人回应。
“会不会出去逛街了?”我疑惑道。
方舟指指走廊间晾晒的衣物,台阶前也不像其他住户尽是青苔,满有把握地说:“不会出远门,再等等。”
“你们查案经常碰闭门羹吗?”
他正待回答,突然用力嗅了几下,警觉地说:“有血腥味!”
他四下转了一圈,目光盯到檀洪清家门:“应该从里面飘出来的,你退后。”说着冷不防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几乎是同时,一道白光射过来,方舟向内侧一闪,“笃”,一柄匕首紧贴着他的脸颊钉在门上,匕首柄兀自微微发颤。
“站住!”方舟喝道,脚步不打停地冲进去,内屋窗户“咣”一响,有人从后窗跳出去快速奔跑,仅隔了两三秒钟,方舟也跳过去紧追不舍。
我拔下匕首握在手里壮胆,小心翼翼进屋,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位老人半跪半伏在沙发扶手上,后心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再向前,卧室边一位老年妇女仰面朝天,咽喉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身下汪了一摊鲜血。
很明显,檀洪清夫妇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遭到突然袭击,杀人手法与齐老头家如出一辙,野蛮,凶狠。
强忍住恶心与惊悚来到后窗前,暮色下看到方舟与凶手围着两堆砖垛兜圈子,细看之下果然是上回接应陈长老的中年汉子,满脸胡须,目光冰冷而无情,他应该就是警方正全力抓捕的嫌疑犯——琛哥。
屋后30多米外是条大河,左右两面都是高高的围墙,标准的口袋式地形,所以琛哥避无可避,只能与方舟周旋。他虽然身体魁梧,奔跑起来却灵巧如藏羚羊,轻巧而迅捷,砖垛大约五米见方,两个砖垛相隔十多米,他居然绕着砖垛一口气跑了十多圈。不过方舟也不含糊,始终紧紧跟在后面没被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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