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
赵帅听完故事后,又把仇恨记了起来,他发现廖老二总是看往这边,所以就诋毁地说廖老二可能真的有断袖之癖。我恶心地起了鸡皮疙瘩,问廖老二去云南哪个地方,他张嘴就说去大理,然后又问我们去哪里。我总觉得廖老二怪怪的,不想被他知道我们的行踪,于是就骗他说是去丽江。
终于,火车到达了昆明,我们三人一下车就要和廖老二分道扬镳。廖老二眼神闪烁,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绸裹着的东西,等他打开一瞧,竟是一对阴阳牺杓。这东西绝对是宝贝,用得久了才会如此黑亮,以至于分辨不出阴阳。廖老二说我们有缘有识,这对牺杓就送给我做纪念,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他。
我心里十分想要,嘴上却说着虚伪的话,假装推辞。廖老二不由分说地将这对牺杓塞给我,说了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然后就钻进了拥挤的人群里。我受宠若惊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没说,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市侩的廖老二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望着人群,李秀珠和赵帅前所未有地站在同一战线,痛快地欢呼廖老二滚蛋,但又马上冷眼相对,像是在说谁认识你啊。
到了昆明,我们休息了几天,办理了一些证件,顺便在昆明买了点儿东西,诸如匕首、手电什么的。勐海在西南边陲,听说那里闹瘴气,吃井盐缺碘得大脖子病,吓得我们买了大量的日用品和食品,甚至没忘了带上肥皂、海盐等,赵帅老妈还特地塞了一小缸家里舍不得吃省下来的咸肉。
李秀珠近9年没回勐海,从北京带了很多礼物回来,打扮得像大家闺秀,根本看不出她曾做过小姐。从昆明到勐海还有近千公里,昼行夜宿都必须再行四天车路,那时很多路段还不是柏油路,沿途一大半都是清一色的土石毛路。我们坐着班车一路展转,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看得见的只有遮天蔽日的茫茫灰尘,可怜的李秀珠变成了灰姑娘,而我和赵帅就成了要饭的脏小伙。
到西双版纳沿途都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崇山峻岭中藏有无数平地。车子在国道昆洛公路上行驶几公里后便拐进了便道,开始了狂巅乱簸的艰难历程。毛路很窄,一般仅能供一辆拖拉机、班车通过,若对面有车来,须远远地鸣喇叭示意,赶紧找个稍宽的路段贴近山岩不动,让对方慢慢地擦身而过,没有娴熟的车技你万不敢在这些地方逞能。
当年看过1965年的电影《青松岭》的人都知道,那拉车的马每过山口看见那棵怪榆树就受惊出险。去勐海途中要经过好几个垭口,其中那大垭口便是驾驶员一到此就会绷紧神经的鬼门关。它地势险峻,两峰夹峙中的窄路偏又呈陡坡状,而一出垭口又是急拐弯,一侧则是几十丈的深渊。尤其是雨季路道泥泞,弯道上布满深一道浅一道的车辙,稍不小心就有车覆人亡,去见马克思了。
赵帅一路颠簸,吐得不成人样,倒是我和李秀珠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路上又忽然下起大雨,班车比人行还慢,我们恨不得下车步行。就在我和赵帅要崩溃时,李秀珠说马上就要到勐海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下车步行了。我正要拍手叫好,班车竟真的停下了下来,但离勐海县城还远着呢。
乘客们唧唧喳喳地问怎么了,司机大声用浓重的云南话大声回答,说是前面有一辆拖拉机翻车了。因为路很窄,拖拉机翻在路上,所以前后的车辆都没办法过去。有人没良心地说,怎么没翻下山崖,偏要堵住路,冷漠得如野兽一般。铅色的天空一直落着毛毛雨,山里又没有风流动,因此车上的乘客都闷得慌,大家抓住这个机会,纷纷下车透气。
我们坐在最后面,急切地想挤下车,可前面的乘客都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下车。赵帅大吼一声,为什么还不开门下车,谁知道司机却惊慌地大叫不能开门,并试图想将班车倒回去。
班车内人声鼎沸,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正想问怎么了,只听李秀珠说咱们遇到土匪了。我听后纳闷地想,这都90年代了,山里还有土匪啊,这趟勐海之行真是开阔眼界了。其实我以前也听说,广西、云南、以及西藏这些边境地区,到了20世纪末都还有土匪,只是政府方面不好管罢了。
赵帅憋得难受,脸色都白了,管匪徒是欧美帝国,还是日本鬼子,统统先闪一边,等他吐完再打劫也不迟。李秀珠紧张地说,这群人是四方红印匪,他们是一些当地游手好闲的贼人,喜欢蒙面拦劫路过的车辆,通常的手法就是搞辆拖拉机堵在路上。之所以叫四方红印匪,是因为这群匪徒抢了钱财后,他们不杀人,但会给人盖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印章,上面印着八个字:钱财无用,小命最大。因为四方红印匪都是蒙面,又不害人性命,且身处边境山野,所以一直逍遥法外,很难铲除。这群匪徒已经逍遥了十多年了,李秀珠一家人都被抢过,想起这些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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