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
马来西亚也经常遭受风暴袭击的困绕,我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很快明白了大伯父的意思。既然风暴来了,为了保住小命,那就得开溜啊。说穿了,这是大伯父赶我走的一个方法,只能说老天在帮他。我听他那口气,似乎只叫我走,他们一家人会留下。我本来就不想久待,要赶我走还不简单,只要告诉我月泉古城在哪,什么都好商量。
小堂妹这一次没有蛮横,她对黄厝没信心,因此不安地问:“爸,既然风暴快来了,我们先到别的地方避一避吧。我看这屋子破旧得很,风一吹过来,不散架才怪。”
大伯父却不肯:“想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此话一出,其他三位堂兄妹就不敢多言了,就连黄德军都没说什么,老严是个下人,更没资格发言了。既然黄厝的主人都不走,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风吹来了,就躲到地下室里去,蓝图里不是说主厅外有个秘密的地下室吗。
于是,我就回答:“如果你答应我那个要求,那我马上走人。”
“可你还没赢,如果留下来,出了事,那可别怪我。”大伯父丑话说在前头,他看我搞不定,又问木清香,“那你走不走?”
木清香想都没想,淡淡地说:“路建新不走,我也不走。”
大伯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屡次想赶走我,但每一次都没成功。这一次好不容易来了风暴,大伯父以此做借口,却始终不能如愿。其实,我很好奇大伯父为什么想方设法要让我死心。反正他都定居海外,年纪也大了,根本不可能再去月泉古城,何不把实情告诉我,难道有什么顾忌?
2010-9-65:20:00
大伯父拿起桌边的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回去。我端详那个诡异的茶杯,它到底是怎么复原的,我百思不解,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也许当时并没有砸碎茶杯。大伯父可能早就知道茶杯能自己复原,要不然不会大老远把茶杯也带过来,中国又不是没有好茶杯,何必这么麻烦。
木清香一直在我身旁,我们此时坐在一边,对着三位堂兄妹。木清香对我小声地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大伯父喝的茶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我狐疑道,“难道茶水里有毒?”
“如果有毒,他应该闻得出来。”木清香否定道,“我是说他喝的是花茶。”
“花茶有什么奇怪的?很好喝啊,你不喜欢?”我愣头愣脑地问。
这时,大伯父又在和三位堂兄妹说话,我和木清香被晾在一旁,因此交头接耳也没人看一眼。木清香对我说,会花来拌茶,的确很雅致。像梅花、桂花、茉莉、玫瑰、蔷薇、兰花、葱、金橘、栀子、木香等等,都很适合混入茶中。但是上好的细芽茶不必用花香,否则会夺走它本来的味道,只有一般的茶叶才适合,这在明朝古书《群芳谱》里也曾提过。
如此说来,大伯父喝的就不是上等茶叶,我还以为上回偷来的茶叶是他故意摆放的,真正的好茶叶他已经藏在别处。可是大伯父这几天喝来喝去,全是很普通的茶叶,以他的身份真会喝这种市井中流行的花茶吗。像那种地道的茶人,他们对花茶根本不会看一眼,更别提喝进肚子里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花茶都上不了厅堂,譬如古时的莲花茶就很受文人雅士喜爱。所谓莲花茶,就是在晨曦初露时,往生长在池沼里的莲花蕊里放满茶叶,然后用麻丝捆起来。过一夜,第二天早上同花一起采,用茶叶纸包起来晾晒,像这样反复三次后,就可以用罐子装起来封口保存了。
木清香又让我确认大伯父是不是同一个人,她老说我描述的大伯父与现实里的不是同一个人,但我左看右看,大伯父就是大伯父,就算样貌可以改变,他那臭脾气总不可能模仿得一样。看我如此肯定,木清香就没再多言,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大伯父。
关于双手失去知觉的事情,大伯父没太理会,权当我们活该。大伯父又说了一些废话,无非都是关于风暴来了,别到处跑的内容。小堂妹老担心房子不结实,想要回到城里避难,但大伯父就是不允许。说到最后,大伯父不耐烦了,小堂妹才识趣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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