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
这些都是陶子的总结。
陶子和那兰,江大心理学系的两朵霸王花。老教授们回忆,上一回心理学系同时出现两位才貌兼修、彼此又是闺中密友的情况,还是在二十五年前。上个世纪的那两位女主角,一位现在是外交部副部长,另一位是美国一个连锁康复中心的总裁,身价过亿。
渡轮刚靠岸,门开的刹那,船上的人匆匆而出,等船的人迫不及待地走入。除那兰外,另几个乘客看上去都是主妇或者保姆,晨购归来,提包挎篮,准备在烈日发威的巅峰期之前返回湖心岛的一片荫凉。
掌渡的老板四十岁出头的模样,不知是剃的、还是天然的光头,戴着几乎要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整日在烈日下掌船,不戴墨镜倒要奇怪了。他身材矮,但不小,两条腿像两条粗木桩子,下盘稳得让人一见就忘了水上的颠簸。他和乘客们都是老相识,寒暄说笑,看到那兰,笑着说:“让我壮着胆子猜一猜,你是来找秦淮的,对不对?”
那兰也还以一笑:“您这船上有镜子吗?”
渡老板一愣,那兰说:“我早上出门前仔细照过,脑门儿上没有写着要来见谁,您是怎么猜的?”
竖着耳朵的另几位乘客在笑,渡老板说:“要说也不难,打扮庄重、独身搭船的漂亮女孩子,十个里有六个半是来找秦淮的。”
“慕名来拜见?”
“或者是女朋友,谁知道。那是人家私事。”渡老板再次打量那兰,“那你是因为……”
那兰心想,这是我的私事。却笑言:“公事。”
“公事?”
“关于书稿的事。”公事私事,那兰都不愿多谈。
渡老板拍拍光明顶:“瞧我这人,他是写书的,公事当然是谈书稿。你是哪家出版社?”
“我只是给出版商打工的,派过来……给他做助理。”那兰立刻知道用错了词,但话出口,覆水难收,只希望轮渡引擎的轰鸣可以屏蔽住其余几位乘客的雷达。
但她们的卫星接收器抗干扰一流,脸上都露出会心微笑,八卦版的浸淫,她们都知道“助理”的深意。
也许,戴上一双脚蹼、游去湖心岛,并非一个坏主意。
终于到了岛边。轮渡缓缓绕岛半周,在另一侧没有礁石的渡口靠岸。
岛上候船的人屈指可数,那长发短裙的女子格外惹眼。
渡老板显然有意说给那兰听:“瞧,这就有一位。”一位谁?秦淮的“私事”?
那女子戴着墨镜。不知为什么,那兰感觉,墨镜后的双眼,从老远就开始,锁定自己。她甚至感觉,那女子的双眼是红的,眼角是湿的,眼光是毒的。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一种感觉。
乘客依次下船,那兰走在最后,墨镜后的目光跟着她谢过掌渡老板,跟着她走上台阶,跟着她稍整鬓发,跟着她和目光的主人擦肩而过,跟着她出了渡口的栏杆门。
擦肩的刹那,那兰吸入了薰衣草的香水味道。
那兰的举手投足,都落在那人眼里。
看来,这位下船来的美女,就是万众期待的“新人”。虽然早有预料,来的这位“新人”一定夺目,但那人还是惊诧于那兰的明艳和气质。素颜,清丽而不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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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着装,沉静但蕴藏着仪态万方的潜能。此曲只应天上有。
想到如此,那人不禁为那兰惋惜。如此妙人,却要成为一个牺牲品。
那人眼中夹杂着悲悯、欲望、兴奋和失望,但目光很快被一个身影打断。
“您就是那兰吧!”渡口外,一个洪亮的声音,一只热情的大手,一个魁梧健硕的男子。
“是我,您是……”乍一看,那兰以为是秦淮本人到了,但随即想起,读书报上秦淮的照片,并非这个模样。照片里的秦淮,和许多作家的照片异曲同工,故作深沉,神色忧郁。眼前这个男子全然不同,一双大眼,一抹浓眉,一口白牙,一片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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