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脸
欧阳倩立刻又从皮包里取出歌手大赛的那盘录音带,换进随身听里,但比赛现场的背景一直很乱,即使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人在唱歌,根本听不出任何异样。
会不会是因为我太愿意相信小叶子的话,正如章云昆对跳楼女生的诊断,受了暗示,才会听见那微弱的噪音呢?
6月8日11:00
章云昆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叶馨在广播站的录音,终于放下耳机,摆摆手说:“我的理论对了,你的确是受了叶馨坚强信念的暗示。我可是什么都听不出来,更不用说脚步声般的节奏,或是时快时慢的变化。”
欧阳倩听他话说得不客气,哼了一声,抢白说:“但会不会是因为你根深蒂固地不愿相信小叶子,受了自己顽固观念的暗示,反而听不见了呢?”
章云昆被噎了一下,摸着齐整的黑发,一时竟无辞反驳。他凝思了片刻,点头说:“你说的并非毫无道理。这样吧,究竟有没有声音,我们去找个真正的专家来鉴定一下。”
章云昆带着欧阳倩到了邻校江京科技大学的物理研究所。他在精神病学研究生学习阶段选修了实验心理学,该课程的许多实验部分都是在这个研究所完成,听觉实验就是其中的一节。章云昆在研究生学习期间放纵自己的研究兴趣。他曾设计了一个课题,录下了各类精神病人说话的片段,试图从语音学上找出同类精神病人言谈的共性,探讨语音学做为辅助诊断的潜能。帮助他进行声学分析的是江京科技大学的一名研究生严炎,两人因此成为了好朋友。章云昆那套“捉鬼装置”的信息就是严炎提供的,原本是做为一个玩笑,没想到章云昆当了真,花大价钱邮购了来,从此真的成了严炎的笑柄。
严炎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但头发稀疏,已显秃势。他在办公室里听两人各执一词地说完,笑道:“要不,先让我用原装的声学仪器先听听吧。”
欧阳倩催着说:“好啊,走吧,你的实验室在哪里?”
“我不说了吗,先用原装的听,不急着去实验室。”见欧阳倩一头雾水,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章云昆和欧阳倩都笑了起来。严炎用欧阳倩的随身听仔细听了几遍,最终摇着头说:“我这原装货看来真的不大好使,感觉有时候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丝丝声音,但似乎毫无规律,也不知道是不是机器本身的干扰音;再听一遍却什么都听不见。越多听越糊涂。”
“是不是说明,即使有声音,也在人耳听阈的临界点?”章云昆问道。
“还是让机器发表意见吧。”严炎起身带着两位来客走向实验室,“正是个好机会,向你们炫耀一下我们这儿的一台‘梦之仪’。这台仪器算是一种高性能声图仪,一器多用,声频、声强、声谱都能做,从次声到超声,涵盖的声频和声强范围都很宽,还能进行细致的多声源分析,全部是计算机操作,出图漂亮。如果真像我们认为的那样,这声音只不过是在人耳听阈的临界,这仪器应该是牛刀杀鸡,大材小用了。”
磁带里叶馨的声音一出现,“梦之仪”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清晰的声波。那句“一位名叫叶馨的女同学失踪了”刚说完,电脑屏幕上就只剩下了纵横两道坐标线,再不见声波的出现。
章云昆吐了口气,悠悠说道:“好了,欧阳同学,如果你还记得你的承诺,今天午饭我就不用刷自己的磁卡了。虽然做为老师,让同学请客有些道德上的亏欠。”这是两人临来前打的赌。
欧阳倩正在懊恼,严炎指着屏幕左上角的一排英文提示,沉声说:“别这么早下结论,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他立刻输入了几行指令,切换了电脑屏幕的显示,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上一下两个坐标,每个坐标上各有一道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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