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老板很厉害,说话毫不含糊,也不会掩饰,我被骂得体无完肤,但也多亏了他,让我清醒了,也知道之前是在自我欺骗,所以,我才能够毫不犹豫地投入击剑训练。」
「是喔……」晴美看着浪矢杂货店老旧的铁卷门,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因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在里面。
「我也这么觉得,」静子说,「我没骗妳,可能没有人住在这里,但我想有人会在半夜的时候来收信,写完回信之后,再放进牛奶箱里。」
「是喔。」
为甚么要这么麻烦?晴美忍不住想,但既然静子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
那天晚上之后,她就一直想着浪矢杂货店的事,原因很简单,因为晴美内心有一个无法向他人启齿的重大烦恼。
简单地说,就是关于钱的事。
虽然姨婆没有说,但田村家的经济状况很差,如同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如今拚命用水桶把船舱里的水舀出去,才勉强浮在水面上,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持续太久。
田村家原本经济状况很好,在附近一带拥有大片土地,但这几年卖了不少土地。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清偿女婿欠下的大笔债务。正因为帮女婿还清了债务,女儿一家才又搬走,姨婆又把晴美接了回来。
田村家的问题并非仅此而已,去年年底,姨公因为脑中风昏倒,留下的后遗症导致他右半边身体无法自由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晴美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田村家的经济,所以去东京工作。
但是,她的薪水几乎都用来支付自己的生活费,根本没有余力援助田村家。
正当她为此一筹莫展时,遇到别人找她去酒店上班。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想要尝试。因为她内心对酒家女的工作有意见。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认为只有自己辞去白天的工作,专心在酒店工作,才是回报田村家的唯一方法。
谘商这种烦恼会不会太乱来了?浪矢杂货店会不会觉得很困扰──晴美坐在中学时使用的书桌前思考。
话说回来,静子的烦恼也很不同寻常,但浪矢杂货店还是漂亮地解决了她的问题,所以,或许也会向自己提供理想的回答。
即使在这里烦恼也没有用,先写信再说──于是,晴美决定提笔写谘商烦恼的信。
她准备把信放进浪矢杂货店的信件投递口时,仍然感到一丝不安。真的可以收到回信吗?听静子说,她去年收到了回信,也许现在杂货店内空无一人,自己写的信就会被丢在废弃屋内。
算了,没关系。她鼓起勇气,把信丢了进去。自己并没有在信上留名字,即使被其它人看到,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但是,当她第二天早上再度来到浪矢杂货店,发现牛奶箱里放了一封信。虽然如果没有回信,她会很伤脑筋,但实际拿到信时,还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看了信之后,她终于恍然大悟。静子说得没错,回信内容直截了当,完全没有任何修饰。既没有顾虑,也毫不客气,甚至觉得言词充满挑衅,好像故意要惹人生气。
「这就是浪矢杂货店的做法,这样才能激发谘商者内心真实的想法,让谘商者自己找到正确的路。」静子曾经这么说。
即使如此,也未免太失礼了。晴美经过苦思想出来的方法,对方居然认定她只是被酒店纸醉金迷的生活迷惑了。
她立刻写信反驳。她在信中说,想要辞去白天的工作,专心当酒家女,并不光是为了想要过好日子,而是梦想日后可以自己开店。
浪矢杂货店的回信让晴美更加心浮气躁,因为信中质疑她对这件事的认真态度,甚至搞不清楚状况地说甚么结婚生子,建立幸福的家庭,也是回报养育之恩的理想方法。
晴美转念一想,认为也许问题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隐瞒了重要的事,所以才会让对方产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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