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作者:南派三叔
我问小花:“怎么样?知道哪个是当年他们找到帛书的洞穴吗?”小花就摇头,道:“老太太当年也不是自己上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留有记号恐怕也全部都没了,只知道应该是在中段,而且位置非常高,我们得找找。”说着小花就开始让其他人解开装备,然后开始描绘整个崖壁,为所有能看到的洞穴编号。
“找找?”我抬头看悬崖就觉得有点晕,心说这怎么找,迈整大爬上爬下的怎么吃得消。而且,我忽然就觉得,这些洞好熟悉啊,那么多,怎么看上去,那么像西王母的那块满是孔洞的陨石?
第036章 巢(上)
西王母最后的经历我很抗拒再去想起,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所以我一把眼前的场景和之前的相联系,就陡然觉得这座岩壁变得丑恶起来,青黑色的石头加上上面的孔洞使得整座山看去像是一具腐烂穿孔的巨兽尸体,绿色的青苔好比尸体上的脓液和真菌。之前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
好在那只是一刹那,小花的四川伙计打断了我的歪念,几个当地人把骡子上的绳子全部都卸了下来,在四川伙计的指导下把绳子系上攀岩固定器,那是一种可以插入岩石的缝隙瞬间卡死的小装备。
我们有整套的攀岩器械,安全带、下降器、安全铁锁、绳套、安全头盔、攀岩鞋、镁粉和粉袋,世界上最早的攀岩协会来自苏联,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瑞士产的。看着非常的让人放心。
不过小花并没有完全按照规定,他脱掉了外衣,拖着绳子挂在腰上,只穿着背心开始徒手攀爬,他非常的瘦也没有非常明显的肌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爬起悬崖来好比杂技表演,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比如说单手挂在突出的峭壁岩石上,用腰部的力量把脚送到极远的一棵树上,用脚背挂住树然后松手整个人倒挂着荡过去。够不到往上的岩石突起,他会极快地在悬崖上翻身,头下脚上地用脚背挂住然后瞬间用力翻上去。他做起来除去利落,甚至还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最让人惊叹的是他的速度,我真的是意识到了什么叫飞檐走壁,除了遇到难以攀登的地方之外,他所有的攀爬都是在极其快速,甚至比走路还快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即使这样,他爬到了悬崖的顶部也用了近四小时,最后他到高处的时候,我都几乎看不清楚他的位置,一直到他甩下了绳子,他们才确定他到了顶部。
下面的人都由衷地鼓掌,我也没法不表示佩服,心说这家伙学戏的时候肯定也学了《西游记》了。
利用那根他带上去的绳子,我们把所有的装备通过一只滑轮全部吊了上去,有七条绳子从上面被甩了下来,做成了七条辅助攀岩的“梯子”,我并不知道这些绳子到底怎么用的,但是想到小花的身手,我忽然意识到这些绳子可能是给我准备的。
我并不感觉到什么惭愧,我只是感觉到恐惧。如果只是让我爬上去待着,也许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要在这些绳子之间不停地穿梭,我靠,我实在不敢保证我可以坚持那么久不摔死。
之后,四川的几个伙计搭起了那只所谓的“巢”,那是用钢筋做成的,像是爪子一样的东西,爪子里可以容纳一只睡袋,睡袋和爪子上的很多固定环使用六个金属环连在崖上。
我明白了巢的定义,这东西是给我们在悬崖上睡觉的地方,果然,只能称呼为巢。
小花的伙计告诉我,这是芬兰人发明的,是鸟类摄影师用来拍摄一种悬崖上的鹰的器械,这种鹰生活在悬崖上,十分难以观察。他们做了这种爪子,用这个睡袋就可以在悬崖上不落地地生活几个月。峭壁上的洞太多了,我们要全部找一遍,最起码需要一两个星期,而这个悬崖实在太高了,普通人上去可能需要一整天,所以只能待在上面。
巢会安置在悬崖顶部,那里光照多,青苔少,不潮湿,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我吊上去。
我有攀岩的经验,这一次倒也没有太过丢脸,只是到了峭壁中部的时候,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绿色的树冠,就感觉有点恍惚,想起了蛇沼边缘的断层,脑子里闪过了好多的东西。不禁开始惊讶自己的改变,如果是以前,到了这么个地方肯定腿软,现在竟然可以这么的镇定。
到了峭壁的顶部已经是夕阳西下,那是真正的绝顶,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上面长着一些低矮的树和灌木,夕阳昏黄的光下,四周远处巍峨但是柔美的雪山变得神秘莫测,而四周的绝壁山谷绕起了一股缥缈的白雾,昏黄之下,山中背光的阴影处已经是一片黑暗,远处山村的炊烟和这一切,形成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意境。
小花坐在一块石头上,双脚悬空荡着,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他看着雪山,眼中是万分肃穆的神采。
第037章 巢(下)
我和小花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也许是因为背景实在太相似了,或者是,本身解家和吴家之间就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纽带,所以,这种感觉让我没有任何尴尬或者冷场的感觉。反而我很能理解他现在的感觉,所以也静静地坐了下来。
夕阳下的风已经带有一丝凉意,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你只有坐在这里才能理解,你没有任何路下去,也没有任何路可以通到其他地方,你所有的只有四周的几块岩石,而两边都是万丈深渊,雾霭在你脚下缓慢凝聚,我坐着,在这百米高的孤峰之上眺望四周,远处相似的孤峰一座接着一座,忽然就起了奇妙的错觉,好像我是一个仙人,只要垫脚一起,就能从这悬崖的顶端飞起来,脚踏云海,踩过千峰上的孤石,往雪山之上飞去。
顿时就很理解那些修仙之人,在那个年代,他们爬到这个山岩之上,看到眼前的景色,在这种极端仙境一般的魅惑下,确实有可能砍掉那条唯一的绳子,把自己困死在这峭壁之上。
当夜无话,时间紧急只订购到两套装备,同时也不想我们干的时候太过张扬,小花说暂时靠我们两个就够了,我们有两天时间做初期的寻找,等到另一边老太婆他们到达巴乃的湖边,准备好一切,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霍老婆子坚信张家楼的另一半深埋在湖底,楼底埋着历代张家先祖的遗骸,为了掩饰身份,这些人入殓之前都会砍去右手,然后铁水封棺,张家如此神秘,百年来传承不息又几乎没有任何的流传,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在这尘世间做着什么呢?为何他们死后必须以铁水封棺?难道真的和霍老婆子说的,他们根本就是妖怪,死后尸体会有极端异常和危险的变化?
谁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样式雷为他们修建这座完全避光的张家古楼存放遗骨的起因是什么,他们是怎么和当时的皇帝达成某种共识的?
我想起那张样式雷图样中,古楼最后一层的中心,那只孤零零的巨大棺架,那一层应该就是张家最早先祖的位置。20世纪70年代末期,考古队的第一次任务的目的地就是那里,闷油瓶他们会在那里看到什么呢?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被强烈的好奇心湮灭掉,但是我现在感觉,那里的东西,一定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当夜我挂在峭壁的爪子“巢”里,用保险绳紧紧地扣在我的腰中躺入睡袋,小型的汽灯挂在我的上方,照出一块扇子形状的光明区域,小花早早就睡了,身下几百米的悬空处能看到下方几个人的火光,声音传到上空被横风吹得犹如鬼叫,又听不清楚。这种睡眠让我感觉到梦幻,之前怎么也想不到我会遇到这种局面,然而,我没有挣扎多久就睡着了。
坦然得让我自己都感觉到可怕。我在临睡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
第038章 双线
接下来两天,我活得好像一只壁虎或者当年在这里生活的羌族采药人,因为和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长话短说。
我从一个只有一些野蛮经验的攀岩菜鸟,慢慢开始能够靠着那些绳索独立地在悬崖上爬行,我们从上往下,一个洞一个洞地往下寻找。具体的过程其实十分有趣,不过没法形容出来。这些洞大体都不深,很多都是正宗的山体裂缝,看着是个洞其实最后只有一臂深,能容身的并不多,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在不少洞内都发现了残缺的骸骨,有些发髻还清晰可见,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散落着,显然被啄食过。
想起他们砍掉绳子的决绝,当时觉得信念让人佩服,如今看到那些骸骨,空洞的骷髅却让我觉得十分可笑。不知道他们在最后的关头会是如何的心情,也许会有少数人因为饥饿产生幻觉,那应该就是他们努力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出乎我意料的顺利,在第二天的上午,我们就找了那个他们发现帛书的洞穴,之所以肯定是这一个,是因为洞穴的四周有明显的人工加固的痕迹,洞只有半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到底部,里面有一具盘坐着的骸骨。
说起骸骨也许并不合适,因为那尸体有完整的人形,但是也不是干尸,尸骨能维持人形,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铁衣。
这东西是一种民间修道之人的加持,据说古蜀一代有这种习俗,用来克制自己的各种欲望,我不是民俗专家,也不详细了解,只感觉真难为他背着这身破铁爬得那么高。
铁衣很像链子架,但是用的是老铁,整个铁衣锈成了一个整体,里面的骸骨早就散架了,只有外壳保持着死前的姿态。骸骨四周的黑色洞壁有很多砸出来的凹陷,看来以前的帛书都放在这里。现在已经完全被洗劫一空。
此人不知道是谁,看骷髅上干枯的发髻几乎没有白发,应该不是个老人。它来自哪里?有过哪些故事?临死前又在想些什么?每当看到一具尸体,我总会想知道这些事事情。
因为我们两个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洞口所有的光线,小花打起了手电,秀秀和我们透露过,在当年的发掘过程后期,发生过巨大的事故,但是这里一切都不像发生过巨大事故的样子,而且,当年的工程浩大,那么多人,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洞?
虽然当时他们需要找遍这里所有的峭壁,但是也不至于要老九门全部出动,这种前所来有的阵仗,肯定是由一个人牵头,那这个人一定是判断出形势需要这样。能够纠集所有的老九门的人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我们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种假象。
果然,这具古尸的身后我们发现石壁上沾有很多诡异的干裂泥痕,刮掉泥痕,赫然见到了水泥。
后面的石壁是用这里的山石扳着水泥砌起来的,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水泥,让我感觉无法接受,显然他们当年撤走之前,完全封死了这里。
“婆婆有没有和你说过这情况?”我看着那些水泥,这让我有些担心,这种封法会不会意味着里面有着某种必须被关注的巨大危险?但是老太婆没和我们说,甚至没有提到这里被封住了。
“当年他们是第一批撤走的,封住这里应该是在霍家离开之后,剩下的人做的。”小花道,“如果她想做成一件事情,应该不至于玩这种花招。”
说着他拿着一边的石头砸了两下水泥混合石壁,石壁纹丝不动,但是表面很多的水泥都被砸掉了,我们就发现里面水泥的颜色发生了变化,呈现一种暗红色。
说是红色,其实是一种偏向深棕的黄,很像是铁锈水。我捡起一块碎片闻了闻,没有任何的异味。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立即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血。老太婆和我们说过,当年探索这里的时候,发生过巨大的变故,这里有血迹,证明我们来对了。但是,血迹以这种方式出现,让我觉得有点问题。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痕迹,在屠宰场的屠案上,那年我和三叔去置办年货,这种陈旧的血迹,其实比鲜血更让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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