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殇
当天夜里,女人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闺密惨死的现场:瞪得圆圆的眼睛和张得大大的嘴巴,雪亮的尖刀,一地已经凝固的污血……翻来覆去,她怎么也睡不着。
……
四个字。
有人说了四个字,虽然声音很低很低,但女人还是听到了,只是听不清。
似乎就是一个人伏在她的耳际说的。
不可能!这所房子里只有她自己!
她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肯定身边没有人。
也许是幻听吧——她躺下了。
但是,几乎在后脑勺贴上枕头的一瞬间,声音再次响起,还是四个字,这一回,格外清晰。
“我冻僵了——”
最后那个“了”字拖着长长的颤音,凄惨至极。
女人吓坏了,坐起来,浑身直哆嗦。她使劲地看,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人。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而且始终重复着四个字: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女人大叫了一声,狂奔到厨房抓了一把刀,跌跌撞撞地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她要找到那个人,那个虽然已经冻死在湖底却依然对她纠缠不休的丈夫!
可是,几乎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她都查看了个遍,根本没有人。而且,门和窗都锁得严严实实的。
只剩下卫生间了。
她两手紧紧握着刀,用刀尖顶开了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浴缸里是空的,马桶上是空的,洗手池前是空的,卫生间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那凄惨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把腰靠在白瓷洗手池的边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到全身都要虚脱一般,没有一点力气。
现在她只想回到床上躺下。
铝合金透气板吊顶上的节能灯,照得整个卫生间白花花的。
她转过身,无意中往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看了一眼。
只有一眼。
镜子中的可怖景象,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镜子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骷髅头?”圆桌边传来了周宇宙的声音。
“不是。”
“那就是死去的丈夫湿漉漉的身体,头顶还在往外淌血。”这回是老甫的猜测。
“也不是。”
“那么……”房间里响起了夏流带着哭腔的声音,“镜子里的可怖景象究竟是什么——你快说啊,别再吓我们了……”
小青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下去。
“最可怖的景象就是:那个女人就站在镜子前,但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打给空屋子的电话(1)
落满灰尘的空房子里,一片漆黑,电话铃骤然响起,丁零零,丁零零,突然,半空像被用刀切开似的,慢慢浮现出一只手,拿起了话筒……
“什么……都……没有?”
夏流的声音颤抖得好像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
“是啊,什么都没有……”小青停了一下,接着说,“当然,镜子清晰地照出了那个女人身后贴着白色瓷砖的墙,甚至墙上的一只正在缓缓爬行的黑蜘蛛,但就是没有她的脸。她瞪着镜子,发了大约半分钟的呆,突然惨叫一声,扑到镜子前,手指死死抠住镜子的边沿,疯了似的照着自己。但镜子里还是没有她的影像,那只黑蜘蛛,招摇地爬过她的影像本该在的位置……”
“别……别讲了!”夏流哀求道,声音小得像一只快要被拍死的蚊子,因为恐惧而流出的一滴泪珠顺着嘴角往下淌。
小青却没有停,声音冰冷:“女人用刀柄狠狠地凿在镜面上,哗啦啦!镜面上顿时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再一刀,噼里啪啦,无数碎掉的镜片撒落在地上。就在这一刹那,整栋房子里所有的灯管都在同一时间啪地炸裂,瞬间,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黑暗吞没了她。她尖叫着冲出卫生间,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形状,正是被她害死的丈夫!只见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客厅中央,散发着暗绿色的光,头顶往外汩汩地冒血,血从额头流下,把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染成了可怖的鲜红色,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裤管一滴滴地滑落在地,仿佛他整个人即将融化成一片浓浓的血浆,漫延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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