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承应该是睡着了,呼吸深重而均匀,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橘黄的床头灯,枕头上可以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我下意识地轻手轻脚,手机却突然铃声大作,我赶紧掏出来按下接听键,并刻意压低声音。
只是打错了,我迅速挂机,担心地看看床那边。
他连动没有动一下。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对于我们而言的噪音或者干扰,对于一个听不见的人来说,根本不存在。
我以后的人生,真的就要由这样一个不健全的人来主宰?
忽然涌起一股近乎邪恶的好奇,我打开手机音乐,挑出一首旋律最HIGH的,把音量放到最大,然后,放到他的枕边。
他睫毛的阴影似乎抖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想收回手机,他却只是翻了个身,背对我睡了过去。
果然,这样也不会醒!
我胆子更大了,跟着音乐舞动起来,大幅度地扭动摇摆,仿佛可以把所有不快与沉重全部甩掉。
他依旧浑然不觉。
我的脚步越来越重,甚至开始旋转、跳跃,长发大力地甩动,影子在墙上像一个疯狂施展巫术的的女妖。
从爸爸猝然地离世,妈妈发疯,被一个个亲人厌弃之后,我唯一的发泄方法,就是跳舞,从五岁开始爸爸送我去上舞蹈班,我一直是少年宫和学校舞蹈队的主力,曾经,在爸爸妈妈面前洋洋自得地卖弄舞技,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光。
也是再也回不来的岁月。
我不停地跳,直到四肢百骸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才颓然地倒在墙边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早上查房的声音惊醒了我,医生很自然地问我,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
我瞟到郁安承已经坐了起来,气色还好,马上胡乱的应了句没有。
例行检查后只剩下我和郁安承。
他气色虽然恢复了点,但是给我的脸色却并不好,只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就拿起床边和我一样的掌上电脑,写了两个字:“出去。”
我摆出甜美的笑容,在屏幕上刷刷刷写好给他看:“你要吃什么吗?我去帮你买。”
他还是两个字:“出去。”
我不恼:“你要吃出去?好吃吗?哪里有买?”
他直接把掌上电脑向我扔了过来。
我一躲,那玩意儿掉到沙发底下。
要是摔坏了我跟他就只能鸡同鸭讲了,我急得赶紧趴在地上,拼命伸手往沙发底下捞。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转头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保温桶和碗勺。
应该是郁家保姆来送早饭,反正不管是谁,我一律讨好:“阿姨好,安承的掌上电脑不小心掉里面了,我帮他拿出来。”
她倒有点惶恐:“是辛小姐吧?喔唷,叫我阿秀就好了,来来,我来我来。”
我捞起那个玩意儿利索地爬了起来,用衣袖擦擦上面的灰,把它双手递还给郁安承,还没等他表示就接过阿秀手上的东西:
“阿秀阿姨,你去忙好了,我来照顾安承吧。”
阿秀显然对我很有兴趣,一眼不眨地端详着我,还帮我把额前的乱发拂到鬓边。
“嗯,辛小姐长得真好,怪不得老太太喜欢,你看,这天庭多饱满……”
我没空去搞清楚我这么好的面相怎么会这么惨的命,也不知道她嘴里的老太太是谁,只知道尽全力甜嘴蜜舌和她敷衍,并且成功地让她相信我会好好伺候她家少爷把早饭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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