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
原来在我失去意识前跳下水来的那道身影,真的是郁安承!
我的心像又被淹没在水里一样的起伏不定:不管事后他怎样用心良苦地替惠恬儿掩饰弥补,当初他跳下水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还没来得及处心积虑,他完全只是凭着一个直觉:他不想让我死。
而且,从头到尾,他也的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我辱我的事,非但如此,曾经有几个片刻,他还给过我恍惚的温暖……
可是今天我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涌出一股无法挽回的懊恼,张口使劲咬住指骨,身体抵住坚硬的墙壁才不让自己滑下去。
佟助理轻轻叹了口气:“辛小姐,因为身体的关系,安承一直生活得很封闭,所以,他的内心世界比任何人都要单纯,他不太知道如何去与人相处,当然也更不会有害人之心;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更容易受到伤害,而且,他从小都不愿意与别人多沟通,有些时候,他的心思连郁董事长都觉得捉摸不透,真正了解他的,大概只有惠老太太,可是现在又……这个时候,安承身边如果能有一个愿意真正去了解他,关心他、爱他的人,或许,他可以过得稍微快乐一点。”
尽管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斥责,我却觉得脸上被人扇了耳光一样的火辣辣。
一直以来,我心中有太多无法排解的怨恨,日积月累如同魔障,我愤愤不平,想要发泄想要转嫁却越发地把自己逼进了死路,所以我对待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方式,就是对任何的伤害都针锋相对睚眦必报。
在我的心里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了解和关心,更不要说爱。
眼泪漫过手背,我把指骨咬得越来越紧,可心里的悔和痛,还是一阵阵地剧烈地翻搅。
“辛小姐,我是外人,有什么说得不对还请包涵。”佟助理深长地看我一眼,“郁董事长和夫人不在本市,怎么照顾安承,就由您来安排吧。”
他转身走向了医生办公室,我一下子支撑不住滑到地上。
恐慌还是铺天盖地,可耻的是,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还好,我们之间没有爱过,所以,已经产生的伤害还不至于化成玉石俱焚的恨,我应该还可以,改过自新去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在主治医生那里询问了一些常规的护理知识以后,我走进了郁安承的病房。
看到他的样子我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唇色却暗得发紫,嘴像是合不拢似的急促呼吸,眉头紧紧地锁着,仿佛陷于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中。
就算昏迷不醒,病痛对他的折磨依然肆无忌惮,他根本没有办法躺平了舒舒服服地睡着,整个人只能半靠半躺,还不时用手使劲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气,要命的是好不容易呼吸稍微平复一点,断断续续的咳嗽又一再侵袭,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喘,好像要把他的心肺都一寸一寸撕裂似的。
咳得最厉害的时候他不能自主地向前佝着身子,我担心他会倒下床来,赶紧坐到床沿,让他靠在我身上。
他清瘦的脊背在我臂弯上失控地颤动,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学着上次他的样子,在他的背心上用最轻柔的力度缓缓摩挲,一下,两下……他似乎好受了一些,呼吸的节奏慢慢平顺,头不受控制地向我的肩头垂了过来。
我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他却猛地又咳得弹了起来,像是要把心都要呕出来似的,我不得不上去把他整个人环抱在怀里才能固定住他,他的头靠在我胸口,连续不断地闷咳仿佛在我的胸腔里震动,但是我觉得他已经越来越无力,除了无意识的咳嗽,他似乎也急促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完全软软地瘫在了我的怀里。
可能是药力终于将他的痛苦暂时压下去了,我擦擦额头刚刚冒出的汗,正想把他放回到枕头上,却蓦然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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