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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简朴而整洁，只是光线有些暗，原来客厅通往阳台的门紧闭着，门两边的窗子也比寻常人家的小了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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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一定认为我是个幸运儿，在我之前和之后的女孩子跳楼后都死了，唯独我活了下来。但有时候，活下来并不见得更幸运。像我这样的严重残疾，正式的工作总难找到；我父母生我的时候年纪大，现在都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但因为我，他们至今还得起早贪黑地去上班；更不用说我退学后的几年里，是各种医院的常客，包括精神病院，吃的各种药不知有多少斤，以至于吃坏了肾脏，于是要吃更多的药，很好的恶性循环的例子，对不对？”沈卫青慢悠悠打开了话匣子，“希望我说这些，你们不要嫌罗嗦，这些话，我一直想说，但又不能和我父母讲，怕他们伤心，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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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只要能觉得舒服些就好。”叶馨觉得沈卫青的感慨丝毫不过分，心里为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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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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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夏之交，你的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为什么选择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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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青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小窗口外的一片天，仍是缓缓地说：“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否则，公安局怎么会迟迟破不了案？连我自己也只能相信他们的结论：学习压力过重。不过我在学校里，真的很看重成绩，很要强。我那次摔下楼，因为三楼和二楼从窗台伸出的竹竿上正好有被单和衣服忘了收，我被阻隔了几下，才没摔死，但被摔成了严重的脑震荡，过去的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即便昨天刚发生的事，我也常常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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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沈卫青否定得如此绝对，叶馨有些失望，但还是想抓住最后一线机会：“‘月光’这个词儿，你听着耳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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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青身躯剧烈一震，猛然将轮椅转过来，双眼再次直直盯紧了叶馨：“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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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什么是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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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只见沈卫青的清秀的脸庞逐渐扭曲，泪水忽然喷涌而出，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双眼露出惊恐和绝望的神色。叶馨和谢逊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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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沈卫青平静下来，目光又变得冰冷刺骨，只瞥了两人一眼，又将轮椅转过去，背对着两人，淡淡地说：“你的问题好怪，我真的不知道。我累了，请你不要打扰我了，好不好？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其实，你应该完全有思想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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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虽然不甘心，但想起刚才沈卫青的反应，实在也无法再追问下去，更何况主人下了逐客令。她又等了等，见沈卫青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说：“打扰你了，谢谢你和我们谈了这些，如果……如果你还想和我说说话，可以给我宿舍楼里打电话，就算是聊聊天，想说什么都可以，我把电话号码放在你家的信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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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门时，沈卫青仍盯着小窗发呆，只是冷不丁说了句：“替我把门拉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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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满脸沮丧地下了楼，谢逊努力想让她振作起来，随口说：“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至少见到人了，对不对？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该去游太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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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恨恨地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没心没肺啊？这次显然是白跑了，离六月十六也只剩下了一个半月不到，难得你会有心思去游山玩水。更何况我们要乘下午的火车回江京，哪里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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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逊咧开嘴笑笑，丝毫没有打算反驳的意思，叶馨这才明白他只是故意让自己骂一骂，出出气而已，心里又觉得甜蜜，对照孤零零的沈卫青，自己真是幸福了许多，于是嗔道：“真有你这样存心找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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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高兴一些，让你一脚踢到太湖里也没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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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莞尔一笑，谢逊双眼一亮，仿佛太阳已破云而出，他看得竟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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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叶馨被他看得发恨，轻轻搡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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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笑间，忽听不远处有人喊：“叶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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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这儿也有人为我传呼电话？叶馨心头紧了一紧。循声望去，正是那个开杂货店的老太太，她那店门口确是有台公用付费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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