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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阑珊仍躺在床上，因为打着点滴，显然也没有太多移动的便利。叶馨心里一软，觉得她如此衰老无助，让人不忍责备。汪阑珊脸上又现出半是无辜、半是怜悯的神情：“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提醒你，你逃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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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是说这些宿命论的调调，我越是不信！”叶馨的声音又严厉起来，“我是来问你，你有没有去过江京医科大学的解剖楼底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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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怪力乱神的圣地之一，怎么没有去过？不过，我真的对那个地方不感兴趣，只去过一次，似乎是1981年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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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和你能看见他们，萧燃和郑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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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阑珊在床上直了直身子，盯着叶馨悲伤和愤怒交集的双眼，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能看见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许多医生都说是幻觉，我想一定就是幻觉。你看到的也是幻觉。所以说，并不是你和我能看见他们，而是你和我自认为能看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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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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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象。你说说，幻象是从哪里来的？”汪阑珊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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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一愣，随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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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们或许就在你的脑子里，或者说，心里，我并不能肯定，只是我逻辑的猜想，”汪阑珊又躺在床上。“这回轮到你告诉我了，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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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敢确定，也许叫萧燃。”叶馨鼻子又有些醋酸的，他已成为她心头的一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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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名字只是一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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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我会把他看成谢逊？为什么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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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细想想，在萧燃出现之前，你当真对谢逊没有一点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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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凝神想了想：如果按汪阑珊的理论，该如何解释？是啊，和三班一起上大课，经常看见两个男生亲密得如贾宝玉和林黛玉一般，女生之间怎么会对此不评头论足？通过观察这一对“情侣”，自己潜意识里一定已事先存了对谢逊以及厉志扬的印象，甚至听说过别人提起，虽然早说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但这些信息仍保留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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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你脑中，知道这个印象的存在，便毫不客气地利用了谢逊和厉志扬的名字。而谢逊和厉志扬的关系，正平行于萧燃和郑劲松之间的感情，简直天衣无缝。”汪阑珊继续分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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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在那里，你才会把他们同谢逊和厉志扬联系在一起，你才会听到萧燃的歌声，你才会在广播站听到恐怖的声音，你才会在解剖楼里看见那技术员老头被大卸八块，你才会天天和萧燃约会，在精神病院的花园里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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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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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他们又是怎么进入我脑子里的，或者说，心里？既然你也去过我们学校的解剖楼，他们尸体又存放在解剖楼，我是不是可以推论，他们的灵魂就在解剖楼里，我们去了解剖楼，他们就钻进我们心里。可是，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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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个信徒。就和我一样，所以我们为这些灵魂作嫁。”汪阑珊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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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个的，明明是种种异常的情形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才促使我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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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一直相信，‘405谋杀案’和你有关，对不对？所以你是个信徒，你对这个系列坠楼案的着迷使你敞开了城门，种种异常才会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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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沉吟着，将汪阑珊的话反复把玩：“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么说来，你也是信徒，对不对？所以你能看见他们，他们也驻在你的心里，对不对？他们难道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说我是逃不过的？刚才我上了窗台，难道也是他们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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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得太多，也太尖锐，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你是逃不过的，你的每一步，都按着他们的计划。”汪阑珊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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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一凛：“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真的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是什么们的计划？就是让我成为第十三名受害者么？让我想想：莫非正是他们造出那么多的幻象，让所有人认为我是个精神分裂患者？莫非正是他们给我逃出学校的希望，又让我听见、看见更多恐怖的声像，让我成为真正的疯子？莫非正是他们让你一次次地对我出言恐吓，进一步让我在精神病院成为真正的病人？而当6月16日临近，莫非又是他们……天哪，莫非是他们能过你，用催眠术除掉了阻碍我出院的绊脚石滕良骏医生？这么说来，你突发中风，也是因为你画出了他们的形状，他们对你泄漏太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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