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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去,驼背老头身穿一套橡胶制的围裙,手戴橡胶手套,看上去不过是个实验室里的技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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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怕了,我只是个技术员,正在把这具尸体制成标本。你们也太不像话,深更半夜到这里来,躲在我的工具橱里,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好玩儿的!好了,我也不问你们是哪个班的,也不问你们要学生证看,也不去报告保卫科,你们快回去睡觉吧!”驼背老头因为怕再吓着这两个女孩子,开始柔声和她们说话,但说到后来,又声色俱厉,显然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并无接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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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小心翼翼地问:“难怪我们听见那么重的脚步声,原来是您背着这具尸体来的。这尸体从哪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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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当然是太平间,一附院的太平间。这么点路,就这么一具尸体,我就背过来了,要是尸体多了,我会用个三轮儿。你管得还挺宽,还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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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楼里?早猜到我们躲在您的工具橱里?您是不是个做事儿特有条不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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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头本以为两个女孩子会一遛烟跑个没影,没想到欧阳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好气又好笑:“当然……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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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说:“我估计您平日都把楼门关得好好的,所以今晚看楼门没关就猜楼里有人了,估计也猜到我们会往里面躲,您到这屋门前一看,本来这屋门是虚掩的,我进屋后,又不小心把门关上了,这又引起了您的疑心,对不对?我们躲进您的工具橱时,慌手忙脚的,将您以前规规矩矩放好的工作服和电锯都碰乱了,所以您伸手进来一摸,就知道我们躲在里面。您也料到我们多半会偷看,特意在橱门口抹了血,就是打算把我们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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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头冷笑一声:“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是个人精儿。你猜的都不错,只不过,我最初以为是几个浑小子,怎么也没想到是两个女学生。这九十年代,世道是不一样了,小姑娘的胆子都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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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过奖了,都是阿加莎克里丝蒂老师的教诲。您还能告诉我,您为啥深更半夜干活啊?这屋里这么黑,怎么不掌灯啊?干吗要点香啊,这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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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完没完?”驼背老头打断道:“刚夸你是人精儿,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楼里人来人往的,又没个地下室,我大白天儿在这儿锯尸体,是不是很雅观?好好的我干吗想半夜干活?和学校申请多少次了,想要个比较安静封闭的工作场所,但学校里缺房又缺钱,这里的设施,还都是四十年前的呢。至于我干活不爱掌灯……纯属个人偏好,我也不用和你们多废话了,你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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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说,倒等于是招了,我猜您是怕灯太亮了,让那些尸体认出您来,从此对您阴魂不散,点香也是辟邪之意。我是不是又猜对了?”欧阳倩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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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驼背老头忽然站起身来,眼露凶光,握着电锯的手似乎因为气愤而颤抖:“我今天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出去,可不能这么胡说八道?知道吗?我是为你们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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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也觉得欧阳倩有些过分,拉着她的手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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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出了屋,欧阳倩又转过头:“大爷,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传说这楼里闹鬼,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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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头忽然把电锯又发动了,大叫起来,吼声压过了电锯声:“千真万确,我今晚就是见鬼了,碰到你这么个没完没了的小丫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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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小跑,快到楼门处,叶馨脚下一绊,一跤跌倒,在倒地的刹那,眼前雪亮的白光一闪,梦中常见的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一晃而过,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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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扶起叶馨,叶馨忽然紧紧抓住了欧阳倩,茫然地问道:“什么是月光?”欧阳倩一样茫然:“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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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泥带水的脚步声在身后又响起,走廊的灯骤然亮起,只见那驼背老头快步走来,双目如欲喷出眼眶,来到叶馨面前,双手扳住她的双肩:“小姑娘,你在念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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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馨仿佛顿时从梦里醒来,摇了摇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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