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想跟我说什么?”
司望的神情越发怪异:“申检察官,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你是个好人。”
“早就退休啦,我在检察系统工作了四十年,作为共产党员问心无愧。世侄,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吧。”
他最后看了墓碑一眼,却如触电般停下来,原来黄海的名字下面,还刻着“子黄之亮”,是用黑色墨水描的字,代表已死之人。
如果,黄海还有其他子女,也会在墓碑上写出名字,只不过在世之人必须用红色墨水描出--但墓碑上只有黑色的“黄之亮”。
司望尴尬地后退了两步,身后恰是阿亮的坟墓。
申援朝虽然年纪大了,却成了远视眼,清晰地看到他背后的“黄之亮之墓”,进而发现黄之亮的墓碑上,也刻有一行文字“父黄海泣立”,生卒年月刻的是“1994年~2004年”。
阿亮墓碑上镶嵌的陶瓷照片,这个十岁因白血病死去的男孩,果然与司望有几分相似。
于是,申援朝彻底把此刻的少年,与死去八年的黄海的儿子画上了等号。
你……你……”
他的牙齿在发抖,而司望把脸沉下来,像个死人似的说话--
“没错,我就是黄之亮,八年前死于白血病。我想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人死以后,是可以复活的。”
第四部孟婆汤第十三章
快步走进贫民窟的巷口,叶萧侧身扫视四周,全是些破烂危房、临时抢搭的违章建筑。许多人家窗下挂着抗议强拆的标语,还有人在修筑工事准备战斗到底。昏暗的小发廊闪起红色灯光,几个社会青年蹲在路边抽烟。他穿着便服,没人看得出是警察,只是额头包着纱布,眼角有大块乌青,每走一步胸背都剧烈疼痛。
司望已在小面馆等着他了,十七岁的少年又变了模样,肩膀开始宽阔,胸口与手臂的肌肉越发明显,再没人敢拦住他敲诈勒索了。
“你怎么了?”司望小心地看四周,“是谁伤了你?”
“知道未来梦大厦的事件吗?”
“地球人都知道。”
“后来,我被埋到一百多米深的地底去了,差点送命!”
“你要是死了,还有哪个警察能帮我呢?”
他完全像个平辈跟警察说话,叶萧也不介意,两人各点了一碗苏州藏书羊肉面。
“干吗不让我到你家去?”
“因为黄海以前常来我家,但他后来死了,我不想看到你和他一样的结局。”
“这个理由不赖!你妈妈怎样了?”
“还在为拆迁的事情烦恼,开发商的补偿款还不够买个市区的卫生间,妈妈也终日长吁短叹,担心我们母子俩今后要住到哪里去?”
叶萧指了指他鼓起的肱二头肌:“你在哪里练的?”
“搏击俱乐部,那是自由搏击爱好者的公益组织,练习散打与泰拳,无需入会费,只要你能扛得住各种挨打。有时妈妈看到我鼻青脸肿地回家,我只能推说是路上摔跤的。传说今年是世界末日,对于我这个早已死而还魂的人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可恐惧的,就怕今生无法抓住杀害我的凶手,我可不想下次再碰上路中岳时,反而让他杀了我。”
“我不会让你碰到他的。”嘈杂而油腻的小面馆深处,带着伤疤的叶萧更显男人味,捞着面条说,“等我的伤好了,有空我们俩练练。”
“可是,谁敢保证到了下一次转世,渡过忘川水喝下孟婆汤,还能记得上辈子乃至上上辈子呢?更何况六道轮回里还有畜生道,若是投胎到牛啊马啊或者哈士奇、拉布拉多的肚子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