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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伸手玩弄着地上的黄土,简洁地说道:“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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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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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的手停了下来,她诧异地看向对方问道:“很好?”她不懂,对于她来说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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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一切事情皆为过眼云烟,放下就放下了,放下了心就轻快了。”对方轻咳了两声,显然年岁已经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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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几个人能放得下,放下了又能怎样,放下就真的轻快了?”乐珠苦笑,伸手抓起一把黄土举起又松开,让黄土肆意地自然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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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回答,屋子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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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下雪了,雪花透过碗口大的洞眼轻飘飘地滑落下来,落在乐珠面前的地面上,又悄无声息地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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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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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伸手想要接住雪花,可是雪花总是轻易地化成雪水从她的指缝里光明正大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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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强求。”对方再次出声,声音中带有某种说不出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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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没强求过什么,但是命运却在强求我!”乐珠收回手,手冰冷,冷彻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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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准备好。”对方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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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准备什么?没人知道,既然如此又何需准备。”乐珠再次苦笑,她的声音中充满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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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雪花像美丽的花瓣大片大片地落进来,沾湿了泥土,带着那股清香不染世俗的味道在整个房间里慢慢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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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等你。”对方又出声了,声音听起来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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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乐珠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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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你身后。”对方抬起手指向乐珠的右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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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上布满粗糙的皱皮,甚至可以看到无力的青筋。他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只是他的指甲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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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没有马上回头,只是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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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声音清亮而坚定,自她身后的门旁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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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淡笑道:“你长大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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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声音青涩中透着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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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走了。”乐珠的眉尖又露出少许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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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时等待着你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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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准备好了。”乐珠双手伸直交错于雪花中,借着雪花的清纯清洗着手上的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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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说的准备也无用又何必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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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乐珠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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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这个。”布满皱皮的老手再次伸了出来,手心托着一个深褐色的信封,“这个对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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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并没有马上接过那封信,而是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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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是那种传统的样式,看上去很干净,干净得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但乐珠知道那封信是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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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终于伸手接过了信,很麻利地将其放在了自己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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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你们的母亲一定还在等着你们。”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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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没有出声,站起身伸手推开了门,门外射进一道光线刚好照在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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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回头又何必要看。”对方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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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老了,连胡子都白了,乐珠的双目中流露出漠然的眼神,她没有丝毫留恋,快速地走出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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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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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自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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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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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磕头声在房子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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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再次抬起了头,雄鹰已经不在,只有纯白的雪花从天而降,那种洁白让乐珠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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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有多少人一生是干净的,有多少人一生敢承认自己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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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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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走了。”声音自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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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珠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年轻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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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有点削瘦,这十几年来他确实长大了很多,个头比她高出了足足有一头,眉宇间已经透出男人的成熟。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旧蓝色的僧衣,颜色有点变浅,手上的念珠黑而光亮,他总是时刻抚弄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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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乐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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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觉。”他的手还在抚弄着那串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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