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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除了工作的事之外,母亲肯定要提到婚姻的事,这件事也是母亲的一个心头大患,她始终认为米朵不找正式的男朋友,不结婚,是因为她的婚姻观不正确,只追求所谓感觉上的东西。而在母亲的观念里,那些都是不可靠的,是米朵不肯面对现实的一个表现。
米朵想不出好的办法应付母亲的盘问,她决定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见机行事。这样想好后,她才敢从浴室出来。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只有米朵和父母亲三个人,再加上一个小阿姨。米朵问:“米佳和米海呢,他们平时都不回来?”米佳是米朵的姐姐,米海是哥哥,他们都是住在上海的。
母亲牢骚满腹地说:“所以我总是和你爸爸说呢,生了三个儿女,辛辛苦苦养那么大,到老了,反而就剩我们两个老的,天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孩子们呢,你不催,他们一个都不肯回来。”
父亲不以为然地说:“也不是像你这样讲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都挺忙的。再说佳佳和小海不也常常回来吗?他们真回来一趟,你又抱怨家里吵,什么都弄乱了,嫌烦。我看你,真得少说两句了。”
母亲“啪”地放下筷子。“倒成了我的错啦!你总是会做好人,让孩子们都嫌我罗嗦。你不想想,他们三个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我一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你呢,一年到头不在家,不是工作忙,就是被打倒了关牛棚,再不就是下放到山沟回不了家。那个时候我吃多少苦,跟你抱怨过一句吗?现在日子好过了,一个个全忘了,我连自己儿女的事儿都不能问了!”说着,她的眼圈红了。
米朵想,看来这次事情真的挺严重。她也放下筷子,摇着母亲的肩膀哄她。“妈,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全家谁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呀。前两天哥哥跟我打电话还说,让我早点回来看你和爸,他们自己的公司太忙,脱不开身,要不他肯定天天回来的。”
母亲气呼呼地说:“别跟我说这个,我又不是小孩子,哄哄就完啦。”
父亲脸色沉下来,哼了一声,饭也不吃就起身出门去了。他一出门,母亲的眼泪就掉下来,小阿姨吓得端着碗躲到了厨房。回家第一顿晚饭就这么过去了。米朵不敢不理母亲,又担心话说得不对更惹她生气,只好陪着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母亲电视看得也不安心,时不时扭头去看大门。米朵想,也许母亲还是在担心父亲。
电视看到一半,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米朵拿起来一听,是哥哥米海。米海前两天听说妹妹要回来,这两天一直打电话来问,听见米朵已经到家,显得很高兴,说马上就回家。
米朵本想告诉米海刚才的小插曲,想想还是等他回来问问情况再说。她自己不在家的时间真是不短了,除了偶尔打个电话,很少有其他联系,家里近两年一些具体情况她都不太了解,正想和米海好好聊聊。在家里,米佳比米朵大八岁,姐妹之间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米朵和比自己大四岁的米海倒是更亲密,米朵离开家之前,常常和哥哥谈很多心里话。后来米朵到X市上学,毕业又留在X市,多年不怎么回上海,和米海之间关系也比从前淡了,但心里还是很有亲近感。
母亲听说是米海要回来,便说:“我看小海对你比对他妈妈还关心些。等一会儿小海回来,你不要跟他讲刚才的事。”
米朵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母亲会是这样一种态度,都有点让她弄不清母亲到底是在和谁生气。她恍惚地回忆着,想不起母亲以前就是这样呢,还是近些年变了。
母亲愣了一会儿,瞥了米朵一眼,有点软弱地说:“我知道你们大家怎么想。个个觉得我性子不好,啰嗦,喜欢发牢骚。有时候我也提醒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让晚辈笑话。可你们也不想一想,天天一个人在家没事做,你爸现在在政协虽然只担个虚职,也是一天到晚在外面闲跑,我又不喜欢去和那些老太太跳舞扭秧歌,孩子一个个都不着家,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讲,连女儿辞了职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人家看我们家风风光光,子女个个都挺有出息,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住着宽宽敞敞的小洋楼,从来不缺钱花,都说羡慕我,可我心里却不知自己有什么好快活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