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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章子群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他们便分开了。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米朵无数次地设想过和子群分手的场面,她想像那一定会是个令人悲痛的时刻。可出乎意料的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不仅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太多的不舍。有些细节米朵已经淡忘了,但最后的时刻她记得很清楚。
米朵将章子群留在房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收起,装进一个皮箱。她一样一样细心地收拾,子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后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捧起她的脸看。
米朵笑着说:“没有,我没有哭。”她真的没有哭,连眼神里都没有。
章子群说:“我们还可以重归于好……”
米朵马上打断他。“不,我们不能。”
章子群有些痛苦地盯着米朵,他一直相信米朵是真心爱他。
米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很简单,我不愿意和一个自己并不深爱的男人相守一生。我曾利用距离欺骗过自己,但这种欺骗就像我们手术里的麻醉,超出麻醉范围的话,要么是死亡,要么是无效。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所以我选择让麻醉失效。”
那一天,他们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个吻。章子群提着箱子出门前,米朵站在门口说:“不要打电话,不要写信,不要再约会。各自保重吧。”
章子群低声说:“以后再做那个梦的话,可以起来听听音乐,或许会好些。”他提起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米朵为了他最后一句关怀的话,一直感激着他。虽然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就这样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却连一次意外的偶遇也没有过,米朵想,他们分开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米朵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些往事时,电话铃响了。她本能地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才凌晨4点50分。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
“喂?”米朵问的时候,猜测着会是谁的电话。
“米朵,我是普克。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普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米朵很意外,却没有丝毫反感,也许她正在期盼有一个什么人能让她从回忆中脱出身来。“没关系,我正好也醒了。这个时间,你还在工作吗?”
“哦,昨天有个新案子。我有些医学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普克没有谈到案子的内容,只是问米朵,从医学角度上看,要将一个成年女子的颈椎一下子完全折断致其瞬间死亡,需要什么样的力度及技巧。
米朵沉吟了一下说:“首先,要熟悉人体的骨骼构造,如果用力的角度和方位不正确,单凭力量,虽然容易令人致伤,但很难做到令其瞬间死亡,因为人体的颈椎结构非常牢固。其次,就是要有相当的力量,因为任何人在受到突然袭击的瞬间都有本能进行反抗,这种反抗往往大大超出此人平日正常的力量,这也就要求动作要十分迅速。这样解释你明白吗?”
普克说:“明白了!让我想一想。”
米朵听到普克就那样挂了电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常人礼节方面的问题。可这种明显的失礼之举,却丝毫没有引起米朵的不快。米朵想,这是件很奇怪的事,自己对普克的态度中有种不同往常的宽容。接着她又想,这么早的时间,不知普克是一夜没睡,还是早早起床。正想着,电话铃又响了。
“我们刚才提到的那种情况,普通的医生就能完成,还是需要经过专业训练的专科医生才行?”普克连姓名都忘记报就直接问道。
米朵有些好笑,她想普克一定是陷在案情里拔不出来了,可她却感到自己很有兴趣要帮助普克。“比如说我吧,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做不到。总的说来,学过中医推拿的医生应该能够做到,如果够胆量够残忍的话。”
普克在电话里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对,要够胆量,够残忍,这和给别人治疗不一样。而且,他一定还很冷静,把可能留下的痕迹差不多都除掉了。”
米朵叫了普克一声:“喂,你在哪里发呆呀?”
普克像从梦里醒来一样,停了一下才说:“噢,我在路边打磁卡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真奇怪,我打扰了你,可并没有不安的感觉。我平常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好像心理上没有将你当做外人。”
米朵听到普克的声音很温柔,她拿着听筒怔住了,心里有种陌生而微微甜蜜的感觉。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普克也沉默着,他们好像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