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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段话做了处理后,季宛宁把自己的电子信箱地址及寻呼号留在了末尾。从前她从没有留过自己的联系方式,因为不愿意自己的业余生活会被外界干扰。可这次她这样做了,心里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新鲜,好奇,憧憬,以及无法解释的一丝丝惶惑。最后,季宛宁将这个处理完毕的文档提交上去,这段文字将随着本期话题一起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
完成工作之后,已经是傍晚了。阳光早就从办公室里溜走,失去了阳光照射的太阳花,不知在何时收缩起所有的花瓣,完全没有了开放时的灿烂。然而,这并不会给季宛宁带来伤感,因为她清楚,明天下午阳光再次降临办公桌时,这盆小花会像忘却了昨日衰落似地又一次盛开。只要想想这一点,心里就会多了一份希望,岂不是一种幸福?
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都走了。当季宛宁也收拾了包准备离开时,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她接起来一听,脸上就漾起了笑意。
是苏阳。
“下班了吗?”苏阳的声音很温柔,从季宛宁认识他开始,就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季宛宁微笑着,放下包,背靠窗户和苏阳说话:“正准备走。刚才还犹豫呢,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又担心……”她把自己的担心咽了回去。那是令她有几分难为情的,因为和昨天他们的亲密有关。
对季宛宁的欲言又止,苏阳显然领悟到什么,他体贴地保护着她的羞涩,并不追问她担心什么,而是问:“晚上你有事儿么?”
季宛宁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紧跳了几下,喉头有什么融化了似的,湿漉漉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场,但她的脸仍是不可克制地热了起来。她轻声说:“我没什么事儿。你呢?孩子不在家吗?”
苏阳沉默了两秒钟,坦白回答:“我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家了……我想你。”
季宛宁听到苏阳说“我想你”时,脑海中快速闪过昨天和苏阳在一起的画面及感觉,身体忽地一热,很快感觉到了自己的湿润。她对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既新鲜又慌乱,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也想你。”
“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么?”苏阳的声音又大方起来,“今天我买了菜,做饭给你吃。”
季宛宁很意外,笑着问:“真的?你还会做饭?”
苏阳老老实实地回答:“做是会做的,只是你的期望值不能太高。”
季宛宁忽然有点儿口拙,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对着话筒傻笑。就像一个人忽然得到了一样意料之外的宝物,本已十分满足,但这个宝物又显露出另一样珍贵品质来,令人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阳又问:“要我去接你吗?我骑摩托车,很快就能到。”
季宛宁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去。”她想了想,笑了,“你不是还要给我做饭吃吗,不会把晚饭拖到夜宵时间吧?”
正说到这儿,季宛宁听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边从包里取手机,一边对着话筒说:“哎,我要接个电话,咱们就说定了,待会儿我自己去你家。”
苏阳干脆地说:“好,那我先在家做饭,待会儿见。”
季宛宁向苏阳道了再见,挂断电话,接通手机,一下子听出是好友范丽华的声音,忙笑着说:“范姐,是你呀,今天怎么有空儿给我打电话?”
范丽华的声音很阴郁,听起来有些迟疑:“宛宁,现在你方便吗?我有急事想跟你谈。”
季宛宁想到和苏阳的约定,犹豫了一下。范丽华是季宛宁相当要好的朋友,但因为身任一家大公司的副总,平时工作繁忙,大家难得见面。此时她劈头就说有急事要和季宛宁谈,以季宛宁对她的了解,知道此事绝非鸡毛小事。
因此,季宛宁没提自己有约会的事儿,只说:“我现在在办公室,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范丽华稍一迟疑,做了决定:“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开车去接你,然后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谈。”
挂断手机,季宛宁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原本计划好和苏阳一起吃晚饭,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暖洋洋的,现在却被这个意外的事情打扰了。但范丽华是季宛宁不愿忽视的朋友,且是同性朋友,这又使得这个打扰令人无法抱怨。呆立了几分钟,季宛宁不得不给苏阳家打了个电话,告诉苏阳自己临时有事儿,可能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