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文章
-
无相关信息
更重要的是,普克深知米朵的性格中有着和自己极为相似的成分。他们都同样的敏感,在情感上同样的脆弱,骨子里存在着完美主义的倾向,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或许远远低于那些性格较为粗糙的人。在普克意识到自己内心仍然存在某些旧日遗留的问题时,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给米朵一份安全稳固的爱。普克不能明确自己何时才能做到更加坚强,因而对于婚姻问题,他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闪和回避。
但今天晚上,当普克站在厨房门口,看到米朵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主妇一样为他做晚餐时,那种锅勺相撞发出的亲切声响,那飘浮在空气中的浓烈的菜香,还有两个人随意谈笑所带来的温馨气氛,使得普克一时间忽然对婚姻产生了强烈的向往。在那一瞬间,普克猛然觉得这么多年独自漂泊生活,心里实在是倦了,累了,希望能够有一个安全而温暖的小家能够停留下来。
但是米朵的态度却让普克困惑了。在普克面前,米朵从来都是自然不做作的,更不会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而摆出欲擒故纵的姿态。所以米朵在听了普克的话之后那种迟疑以及略微的淡漠,令普克对于他和米朵之间的感情深浅产生了怀疑。普克开始担心,也许米朵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如自己期望的那么深,也许米朵因为普克曾对她讲述过的恋爱经历,而对普克的感情失去了信任和信心。也许……
一顿晚饭几乎是在两个人的沉默中吃完的。饭后,普克帮着米朵收拾碗筷,米朵也不拒绝,两个人一起很快收拾好餐桌,洗好碗。由于一起忙活着这些家庭琐事,刚才饭桌上那种低落的气氛又渐渐消失了,他们重新开始说笑,只是暂时都没有提起刚才所谈的话题,而只谈论一些各自生活中的趣闻趣事。
之后,两人来到了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隆冬之夜,室外的空气寒冷但清新,夜空晴朗辽远,半空中悬着一轮浑圆的月亮,月华如水,苍穹中的星光几乎隐匿不见了。远处传来隐约的火车汽笛声,但夜晚不但不因此显得嘈杂,反而越发安静。普克和米朵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深冬的夜色,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后来还是米朵先开了口,她低低地说:“真美,真安静。”
普克说:“是啊,有时候看到这么美好的事物,简直想像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罪恶和丑陋的一面。”
米朵凝视着夜空,说:“这种时候,让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很接近。”
普克转过头望着米朵的侧面,说:“米朵,我……”又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令普克很想对米朵说一句表达情感的话语,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就在嘴边了,仍然还是说不出口。
米朵似乎并没有在意普克的矛盾,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普克,因为认识了你,让我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那么孤单。”米朵的目光投向远处,沉静地说:“我在不久前才知道了自己小时候的遭遇。那时我才四五岁,单纯弱小,总是害怕失去父母亲的爱,总是小心翼翼地希望看到父母亲的笑容。这么一个小孩子,被一个卑鄙无耻的老头子侵犯了身体,就认为自己不再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因此一直仇恨、轻视自己,也惧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这样长大了,因为不想记忆,就真的以为忘记了那段被伤害的痛苦经历,可其实,那段记忆就像毒瘤一样残留在记忆深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都毒化着我的心和我的情感。”
普克在米朵说到她所受的伤害时,感到自己内心有一阵不可遏制的抽搐,不由伸出手臂紧紧揽住米朵的肩膀,他察觉到来自米朵体内的轻微颤抖。
米朵继续说:“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活得很幸福,却一直没有体验过幸福的滋味。总是渴望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地爱和被爱,可又一直下意识地躲避爱情。这就是我自己身上最大的问题,我找了很多年没有找到病因,后来终于找到了,就非常想告诉你。”
米朵说到这里,把脸转过来,勇敢地看着普克的眼睛,说:“普克,今天你谈到结婚的话题。说真的,很长时间以来,我心里的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和你真正生活在一起。可我又知道,不仅仅是我内心存在问题,你也曾对我说过你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现在你的问题是不是已经真正解决了。如果只是一时的冲动,那我宁可继续等待,希望总有一天,当我们都健康坚强的时候,再走入两个人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