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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用了半年时间。接着,还要大量服用雌性激素……
冯军变成冯君之后,梁三丽只见过她几面。而她的父母已经气得和她断绝了关系。
第一次见面,梁三丽坐在已经完全女性化的弟弟面前,一直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父母的一个错误,我不过是把这个错误更改过来了而已。我不愿意一辈子都做一个错误的人。”冯君淡淡地说。
回到住处,梁三丽拿出弟弟小时候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哭。她并没有像父母那样对弟弟由爱生恨。在她心中,弟弟还是她的弟弟,永远是,只不过他病了。
不过,一个人转换了性别,就是改变了本质,她过去那个英俊的弟弟毕竟不存在了。老天似乎仅仅是作为补偿,给她送来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妹妹。那段日子,梁三丽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渐渐变得消沉,缄默,古怪。
冯君极少和她见面,她也极少能捕捉到冯君的行踪和消息。她强烈地思念那个已经消失的弟弟,时时刻刻被痛苦煎熬着,总是幻想,有一天,过去的那个弟弟能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读小学的他扎着鲜艳的红领巾,虎头虎脑地跑来了……
读中学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故作深沉地走来了……
读大学的他背着相机,长发飘飘、风度翩翩地走来了……
她知道,这永远不可能了。绝望之余,她又想,要是天天能在梦里见到他从前的样子也好啊。可是,梦无法驾驭,也无法预定。
说来也怪,自从弟弟变性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小时候的他。她梦见过他几次,都是一张化了妆的怪兮兮的女儿脸。
有一天晚上,天阴着,梁三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突然,她的大脑里迸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奇想:梦能不能控制呢?她刚刚萌生这个念头,天上就响起了一声炸雷,整个楼房都摇晃了一下!
她抖了一下。不过,这雷声并没有改变她的心思,她继续想下去:从古至今,梦始终是人类的一个谜。关于梦的生理机制,人类很少研究。可以说,人类一直不明白梦是什么。破译了梦的秘密,那是人类最深刻的智慧。既然是个谜,那么它就深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一块石头,它是矿物集合而成的,它不是谜,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可能性,至少它永远变不成棉花。棉花是纤维。可是,如果想随意编排、导演一个人的梦境,该从哪里入手呢?
从这天起,梁三丽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实际上,如果能够人为地设计一个人梦中的情景、情节,那将是一个震惊全人类的伟大发现、发明。
那时候,每个人都可以夜夜做美梦,也是从非物质的角度提高了全人类的生活质量。
她知道,这个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那或许冲撞了一个人类不该了解的秘密。不过,她坚持要试试。
开始,她想通过在人的脑袋上安电极之类的东西,改变脑电波,来实现这个梦想。可是,她很快就扭转了思路。她认为,只有虚无的东西可以接触到虚无的东西。
她开始研究传统中医的经络和穴位。这是她的专业。经络穴位系统是中医学和气功学的生理基础之一,但是在解剖学上始终没发现它独立的形态表现。
可是,在场效应中,它却有神秘的特定表现,如红外像仪上就有经络线和穴位点的影像表现。因此,它成为世人争论的焦点。它也是人类的一个巨大的谜。
梁三丽苦思冥想:能不能通过点击一个熟睡者的某些穴位,使共通的语言进入这个人的大脑之后,转换成相应的画面呢?
当时,她有一个憨厚的男友,她并不是很爱他,他们都是漂泊在京城的外省人,同居在一起不过是搭个伴而已。那个男友一直对梁三丽百依百顺。于是,他自愿做了梁三丽的实验对象。
夜里,那个男友睡熟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梁三丽就轻轻坐在他的头顶,用双手在他的脑袋上选定几个穴位,用力挤压,然后开始对着他的耳朵念念叨叨地描述一个画面。
她每次描述的都是同一个画面,同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在一片花草地上追逐一只白兔。她把它扑到了怀里之后,却发现它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蛇……
她一直没有告诉男友她天天夜里说的是什么。
据科学考证,一般人做梦都是在入睡之后六十到九十分钟的时候,每个梦平均五至十分钟。因此,她的描述不超过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