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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他手腕处凸现的青筋所显示的力量,我故意说:“昨晚上我睡得好极了。我从不相信什么幽灵的。严永桥死了,绝对不可能再现。我已经想好了,撞进我家来的那个不速之客,也许只是长得和严永桥相像而已,纯属巧合,没什么可怕的。”
我突然显示出的大无畏精神让吴医生感到诧异。我很高兴我这样说,我想向他表明,任何心理暗示对我都是不起作用的。尽管他的名字叫吴畏,但我想让他知道我比他更无畏。哈哈,我真想笑出声来。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吴医生仍然不放弃对我的诱导,“从严永桥精神分裂前后的表现看,他是个本质残忍的家伙,同时还是个妄想狂和色情狂,这使他的行为更具危险性。另外,他属于间歇性精神分裂,清醒的时候好像和正常人差不多,但听他说话还是能觉察出他的妄想成分。这就是说,他会把想像的东西说成是真实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到你家里说的那些话。”
“你真的相信严永桥还存在?”我冷静地反驳道,表示我是一个精神非常独立的人。“不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病人,他已经死了,是不是?至于到家里来找我的那个人,以及出现在这间屋子的窗户玻璃上的那个人,肯定和严永桥长得极像,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个人,但是,我敢肯定,这人不是严永桥。”
“但愿如此吧。”吴医生无奈地说,“我的朋友,我们也许正在经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谁知道最后会是怎么样呢?好了,我上夜班去了。”
我为这次成功地抵制了吴医生对我的恐怖暗示而高兴,但转念一想,他用幽灵来恐吓我干什么呢?我是搞写作的,他是医生,在一次朋友聚会中因兴趣相投偶然认识,他没有害我的任何理由啊。难道,是我将已发生的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夜正在往深处走。半夜过后,我又将和董枫一起去病区探秘了。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4)
夜半时分,整座精神病院像陷入了地缝中一样暗黑而寂静。我在小屋里等着董枫,以便一起去病区目睹吴医生对夏宇的特殊治疗。这种选在夜半进行的精神诱导非常像一种谋杀,我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便感到毛骨悚然。
董枫悄无声息地来了。她神色凝重地对我说:“穿上白大褂。如果被吴医生看见了,就说是我带你来查查病房。”
我说:“吴医生离开值班室没有?”
董枫说:“刚离开一会儿,我估计是到夏宇的病房去了。”
多么可怕!吴医生每天半夜的行为让人不可思议。他要么在围墙根一带像幽灵一样窜来窜去,要么潜入夏宇的病房,用他那低沉柔和的声音为病人描绘可怕的画面。
我穿上白大褂,和董枫一起悄悄地穿过走廊,来到了病区的小铁门边。我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发现铁门并没有锁上,是虚掩着的。这一发现非同小可,因为这道铁门按规定是必须随时锁上的,如果稍有疏忽,精神病人从这里逃跑出去后会有危险的。难道,是吴医生刚才进去时忘了随手锁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在我和董枫的心上,这使得我们走在病区暗黑的走廊上时,仿佛能听见紧张的心跳。暗黑中不知何处传来一丝哭声,很低很低的哭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塞在嘴里而憋出来的呜咽。
董枫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没事,这是哪个病人在梦中哭泣,我上夜班常常听到这些声音。”
我们在走廊里拐了一个弯,前面就应该是夏宇的病房了。但是,今夜那房里没有灯光。我们踮着脚尖来到这间病房的门口,在暗黑中依稀看见,房门是半开着的,而屋里一片漆黑。
是夏宇睡觉时没关上门吗?董枫拉了拉我,我们便大胆地走了进去。董枫熟练地摸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刺眼的灯光下,屋里是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夏宇失踪了!这个精神病人会跑到哪里去呢?难怪病区的铁门没锁上,那么,是有人故意为他开的铁门了,或者,夏宇不是自己跑了,而是被人扛出去的……
我的思维飞速运转着,突然,我打了一个冷颤,拉着董枫就往病区外跑,一直跑出了住院楼,董枫才气喘吁吁地问我,到哪里去?我说围墙边不是有个新挖的土坑吗?我们赶快到那里看看,也许,那土坑现在已被填平了,而下面正埋着夏宇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