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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周子全走出了这间小屋,他把房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然后隔着房门对容颜说:“我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再过十几个小时,我们就要上路了。”
七十六
14点20分。
所有的医院里都有着一股相同的味道,叶萧对此总是不太习惯,再加上窗外的雨水使得空气更加潮湿,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们匆忙的脚步声不断地在他身边响起来,让他的心里越来越乱。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马达仍然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抢救着,他的血压几乎降到了零,瞳孔放大,脉搏微弱,呼吸和心跳都到了维持生命最低的程度。总之,他正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着。这家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都来了,医护人员推来了各种设备围着马达,他全身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等待解剖的标本。那颗射入他胸腔的子弹仍然没有被取出来,由于失血过多,马达已经输过一次血了,可能还要再输第二次。
叶萧不敢打扰医生对马达的抢救,他一个人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着郑重的电话。两个小时以前,他在墓地里冒着大雨,把命在旦夕的马达从东正教堂里背了出来,再开着车把马达送到了这所最近的医院。现在,叶萧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他不好意思在医院里脱衣服,只能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端着一次性杯子,大口喝着热水以驱散身上的寒冷。
“但愿他能活下来。”
叶萧默默地祈祷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想应该是郑重的电话了,他拿起手机就问:“郑重?”
但电话那头不是郑重,而是局里的另一个同事,同事在电话里说:“叶萧,十分钟前有人向警方报案,说是在上午10点30分时,在天主教堂附近的一座茶餐厅里,看到了正在被警方通缉的嫌犯马达和容颜,他们在一起用餐,同时好象还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在11点钟左右,他们乘上一辆出租车走了。向警方报案的目击者正是这家茶餐厅的老板,他是在今天早上的电视新闻里看到马达和容颜的照片的,但老板一开始不太肯定,他犹豫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向警方报案。”
“谢谢你,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马达了,他受了严重的枪伤,正在医院里抢救。你们快点派几个人过来吧,我在医院里等着你们。”
然后,他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同事,就结束了通话。
叶萧已经很清楚了,马达和容颜确实在一起,上午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在11点钟坐上出租车显然是去俄侨墓地的教堂了。就在一个小时以后,叶萧按照那张地图的指引来到了那里,发现了身受重伤的马达,而容颜却无影无踪了。
她在哪儿?她是活着还是死了?又是谁向马达开枪的呢?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在叶萧的脑海中沉浮着。忽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回他谨慎地说:“我是叶萧,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郑重啊。”
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叶萧松了一口气,立刻就说:“查到了没有?”
“这回我全都查清楚了。昨天晚上,张大许最后那一段供词没有错,他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我想这是唯一的可能了。”叶萧点了点头,瞬间,他立刻想到了一个曾被忽略了的可能性。
“叶萧,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我明白了。”
“可我还没说呢,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电话里郑重说完,叶萧立刻就接口说道:“周子全还活着。”
七十七
14点40分。
身体都已经擦干净了,只是头发还有些湿,发丝沾在额头上,反而使得她显得更加迷人。她跪坐在那张小床上,趴在靠床的窗台上。窗户很小,窗内还竖着铁栏杆,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牢房。
容颜明白,她已经被自己的丈夫囚禁起来了,她的生命掌握在周子全的手中,恶梦终于成为了事实。而无辜的马达,却成为了这个阴差阳错的阴谋的牺牲品,容颜轻轻地问自己:马达会死吗?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拿什么来拯救她所深爱着的人。
她绝望地伸出了手,抓住冰凉的窗栏杆,透过玻璃向窗外望去。这栋房子矗立在坚固的大堤上,窗外就是黑色的大海了,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在大堤上,发出可怕的轰鸣。大雨依旧在下着,雨点重重地打到窗户上,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