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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底楼的沙发上等着童年回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桌子上放着的晚餐早已经凉了,她站起来,又把这些菜放到微波炉里重新热了热。雨儿却没有多少食欲,因为她早就饿过了头,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一个人吃起了晚餐。饭只吃了一半就倒掉了,收拾完毕,她依旧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还要继续等多久。
雨儿第一次认识童年是在好几年前,那时候她还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经常背着画夹到一个废弃的东正教堂门前写生。在那儿,她见到了背着照相机的童年,当她第一次发现童年的时候,觉得他的目光非常奇怪,就像是看一件摄影作品一样凝视着她。童年的那种目光让她很难为情,她总是在躲避那个陌生的年轻摄影师的目光,可那目光的焦点偏偏总是落在她的身上。
以后,雨儿每次来写生,都会看到端着照相机的童年,她不想看到他,只能死死地盯着东正教堂上那天蓝色的拜占廷式圆顶。而童年的镜头最初也是对准了教堂的圆顶,但最后,他把镜头对准了雨儿。于是,雨儿有些愤怒了,她终于开口向童年说话了:“你为什么拿镜头对着我?”
童年回答:“因为你比那拜占廷式的圆顶更加迷人。”
雨儿那时候还只有20出头,童年的声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把照相机镜头对准她的男子的声音似乎更加有吸引力。从此以后,雨儿就接受了童年,发现了童年的许多优点,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别人体贴入微,这些微小的幸福累计起来就足够让她陶醉了。
只是,雨儿始终都无法理解童年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的那种眼神,那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一张被封存了许多年的底片,再一次被洗印了出来。
正在雨儿回忆往事的时候,门铃声忽然响起了,她立刻冲出了房子,顾不得天井里的雨水,急匆匆地打开了铁门。
“童年,你去哪儿了?”门刚打开,雨儿就喊了一声,但随即,她发现自己错了,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她的童年,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找谁?”雨儿的脸色很难看,用冷冷的口气问道。
那个陌生的女子举着雨伞,向门里望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轻启红唇:“请问童年在吗?”
“他不在。”雨儿很奇怪,她怎么会认识童年?
“对不起,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雨儿看了看外面的雨,让人家进屋来避避雨也是人之常情,她勉强笑了笑说:“快请进吧。”
她们走进了黑房子,陌生的女子放下了伞,掸了掸那身粉红色衣裙上的雨水,她的头发上还滚动着一些晶莹的雨珠,整个人看上去有股出水芙蓉的味道。雨儿仔细地看着她,忽然想了起来,在搬进黑房子的第一天,她和童年在街口小餐馆里吃饭,隔着餐馆的玻璃,发现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在紧紧地盯着童年看。现在,这个女子就站在雨儿的面前。
“我见过你,是不是?”雨儿首先问她了。
“也许是吧,我叫罗姿,谢谢你让我进来躲雨,认识你很高兴。”罗姿笑了笑,很坦然地回答。
“你好,我是雨儿。快请坐啊。”
罗姿十分大方地坐下了,她一边打量着这宽敞的客厅,一边说:“这里的布置和我小时候大不相同了啊。”
“你小时候?”
“对,我小时候,就住在马路的对过,我经常会到这里来玩的。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童年,他是一个忧郁的男孩,胆子非常小,几乎足不出户,偶尔几次出门都要被别人家的孩子欺负,每次都是我保护着他,要不然他非得倒霉不可。”罗姿显得十分自豪地说,然后她又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童年一遇到雷雨天就会哭。”
忽然,窗外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雨儿被吓了一跳,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别害怕,天气预报说过今晚会有雷阵雨的。”
雨儿看了看窗外,狭窄的天空中依然一片黑暗,夜雨下得更大了。她忽然问罗姿:“罗姿,那么说你和童年是青梅竹马了?”
“不能这么说,因为那时候童年胆子太小了,他不是那种特别能吸引人的男孩子。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都是小孩子。刚才,我正好路过这里,我听说童年已经搬回黑房子了,再加上下雨,就进来看看,没有打扰你吧?”罗姿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雨儿的脸上,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与童年第一次见到雨儿的那种目光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