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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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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每天掰着手指计算本子上的账目,省吃俭用,一分钟也舍不得浪费,总想多干一点,能早点还清欠人家的钱,给病病歪歪的母亲治病,偶尔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这个城市立足。G72qeeye情感网

  他从小崇拜着一个人,虽然严格遵守着和对方的约定,从不把他的存在告诉任何人,却还是忍不住想朝他接近一点。丰年大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何忠义思前想后,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穷的缘故,这偌大一个燕城,日日奔波,谁容易呢?当然不想要一个三天两头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和那个人保持着基本的联络,偶尔问候,然后拼命攒钱。G72qeeye情感网

  问候是必须的,即使别人不爱搭理他——因为借了人家的钱,没有就此断了联系的道理。G72qeeye情感网

  他好不容易攒够了第一笔钱。两万元整,不够少爷们糟践一瓶酒的,却已经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存款,他得非常小心地收好,不敢显摆,也不敢让任何人看见,因为身边总有手脚不干净的室友。钱放在自己手里不踏实,何忠义总是想早还早安心,可是丰年大哥不好联系,他迫不得已,只好找上了张婷——他偶然见过她在丰年大哥身边。G72qeeye情感网

  何忠义鼓足勇气找她说话,结结巴巴地希望从她那里打听到大哥的去向,没想到反而吓着了女孩。G72qeeye情感网

  因为态度殷勤的陌生男子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有穷酸与不体面。G72qeeye情感网

  女孩的激烈反应给他招来了一顿臭揍,这倒没什么,偏偏那个人就在旁边看着,冷静地拉架、头也不抬地劝阻,好像从未见过他。直到那一刻,何忠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丰年大哥或许真的并不想有一个他这样的同乡。G72qeeye情感网

  他们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自己原来更像一个泥点子,甩在人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洗都洗不掉。哪怕对方事后非常敷衍地塞给他一款新手机。G72qeeye情感网

  何忠义想,等把那些钱都还完,就不再联系了吧。G72qeeye情感网

  有一次送货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丰年大哥和他的朋友们在不远处谈笑风生,这一次,他主动避开了他们,没有上前讨嫌,偶然听说他们打算去一个名叫“承光公馆”的地方暖场。G72qeeye情感网

  何忠义的尸体盖好白布,被人抬了出来。王秀娟的眼眶瞬间充血,膝盖一软坐在地上,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凑过来,想把她架起来。G72qeeye情感网

  她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横流而下,浸染到花白的鬓角,抓住了身边一个人的袖口:“我教他待人要好,做人要实在,我是教错了吗?”G72qeeye情感网

  谁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好一致缄默下来。G72qeeye情感网

  王秀娟文化水平有限,鉴定书基本看不懂,陶然只好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之后请她坐下,一条一条念给她听,逐字逐句地解释,解释完一句,王秀娟就木然地点一下头。G72qeeye情感网

  她并不嚎啕大哭,只是悄无声息地坐在一边,流着漫长而绵延不绝的眼泪。G72qeeye情感网

  张东来低着头蹭到费渡身边,脚尖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抓耳挠腮地说:“费爷,婷婷托我打听……咳,这他妈都什么事!我二叔因为这事要调岗,提前退居二线,我们家今年犯太岁吗?”G72qeeye情感网

  费渡隔着几步远,望着王秀娟,忽然问:“你找到那条灰条的领带了吗?”G72qeeye情感网

  张东来一愣:“什么?”G72qeeye情感网

  “不用找了,那条领带现在就在市局,”费渡说,“上面有被害人何忠义的血迹和你的指纹,是有人从你车上捡到后举报的。”G72qeeye情感网

  张东来张着嘴,瞠目结舌半晌,锈住的脑子终于“嘎啦嘎啦”地跑完了漫长的反射弧,隐约听明白了费渡的话,他呆若木鸡地一伸手,把从额前支楞出去的头发捋到脑后,发出一声简短有力的感慨:“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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