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约莫有三十来岁,平头正脸,长得颇有卖相,然而是一副叫人过目就忘的“平头正脸”,他分明是跟在杨波身后走进来的,半天却一直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会突然被抓出来,司机的腿哆嗦得几乎要站不住:“我……我没干什么,我就……就发条微博……”
“用刚注册的号发黑话,给谁看?”骆闻舟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铐了起来,“你是在线写日记还是对着空气抒发感情?”
费渡忙侧身让开几步,以防影响骆队发挥动手能力,充满同情地摇摇头:“我知道指使你的人就在这宅子里,说不定还在眼睁睁地看着,想清楚啊这位先生,现在万一周怀瑾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卖命替他顶罪,以身相许了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喊:“骆队,绑匪又有动静了。”
骆闻舟:“……”
刚说完“三长两短”就有动静,费渡也是神了。只要能缝上他那张乌鸦嘴,骆闻舟觉得自己铁杵都可以磨成针。
没有了亨达集团的技术支持,绑匪仿佛已经黔驴技穷,兵荒马乱地上传了第四段视频。
这一次只有几十秒,镜头晃得厉害,拍到了一个男人的侧影,那人显然是其中一个绑匪,从头到脚用黑布包着,连根头发丝也没出镜,一手拿着镜头,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拍——那只手里握着一把剁排骨的砍刀。
周怀瑾拼命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里的惊恐行将化为实质:“我不知道,我不接触亚洲这边的业务,都是我爸爸和郑总在管,我真的不了解什么基金公司……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仿佛是提刀绑匪的同伙,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急促地催着:“别拍了,快点,他们追过来很快的!”
提刀的绑匪丝毫不理会,缓缓地单手提起了刀。
周怀瑾活鱼似的翻腾,终于用绑在两条椅子腿上的腿成功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后退,可惜这少爷小脑实在不怎么发达,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心顿失,他惨叫一声,往一侧倒去,整个人摔到了镜头之外。
就在他摔倒的一瞬间,镜头猛地一晃,仿佛是那提刀的绑匪已经砍过去了。
连同骆闻舟在内,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下一刻,镜头重新稳定下来,只见由于周怀瑾那一摔,砍刀险伶伶地擦着周怀瑾,砍到了旁边的车厢壁上,糊好的黑布骤然裂了一条缝,“呛啷”一声巨响,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的力度。
提刀的绑匪“啧”了一声,好似颇为遗憾。
他的同伙在身后发了急:“快点,你有完没完!”
骆闻舟当即一抬手截断了费渡的视线——
“不!不!慢着!我说我说……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视频里的周怀瑾已经慌不择言了。
提刀的绑匪听了他这句话,略微停顿了一下,轻轻一歪头。
旁边气急败坏的同伙骂了一句,转头好似推开了货厢门,一刀光打进来,落在周怀瑾狼狈的脸上。
周怀瑾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一边徒劳地在地上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境内有三、三支公益基金,只有一支是正常运营的掩人耳目的,其他都是洗/钱和避税的幌子,跨境资金监管有很多漏洞,不容易查,千真万确,我保证!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提刀的绑匪耐心地等他说完,好似十分满意地一点头,随即毫无征兆地提起刀就往下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