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屏住呼吸:“那是他吗?”
“吴广川那年三十六岁,离异独居,确实有作案条件,老杨私下里去跟踪过他,还非法上了一些手段,但都没查出什么来。这个吴广川脾气温和,人缘不错,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平时工作经常接触小孩,也没做过越线的事。老杨跟踪了一阵,觉得不是他,但郭恒鬼迷心窍一样,死活认定了吴广川就是绑匪,后来老杨撤了,郭恒自己带着一把西瓜刀找上了吴广川,把人捅了。”
郎乔“啊”了一声:“死了?”
“嗯,拉到医院就没气了,他们在吴广川的地下室里发现了第七个失踪女孩,以及之前六个女孩的衣服——衣服都被剪成了一条一条的,上面有和几个受害人血型相符的血迹。当年的连环儿童绑架案就这么破了,可是衣服在,人却找不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嫌疑人死无对证。”骆闻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郭恒故意杀人,也判了。这事在老杨心里一直过不去,他总觉得是自己判断失误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念叨了一辈子——不提这个了,嫌疑人骨头渣子都凉了,吃饭。”
众人在陶然家闹腾到下午,打车和坐地铁来的都散了,自己开车来的留下帮陶然收拾新家,顺便醒酒,常宁和晨晨也回家了。
陶然后来又被灌了几杯,洗碗的时候都有点站不住,“碎碎平安”了一个,被骆闻舟赶走了。
骆队三下五除二地洗干净一堆盘子碗,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费渡背对着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老刑警的笔记。
他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对骆闻舟说:“你刚才是不是少说了一句,失踪的女孩肯定有个共同点——是衣服吗?”
骆闻舟靠在门厅墙上,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凶手转世吧?”
“你看了晨晨一眼,然后把话咽下去了,”费渡转过身来,“在这个吴广川地下室里找到的衣服,该不会都是碎花裙子吧?”
骆闻舟一看见他就想起那倒霉的游戏机,有几分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你可以教孩子防备陌生人,提高警惕,但是不能让她怕穿碎花裙子,不然要我们干什么用的?”
“唔,”费渡轻轻地一点头,“骆队说得对。”
骆闻舟难得从他嘴里听几句好话,被他这一点头点得肝都颤了,果然,下一秒,他不祥的预感成了真。
费渡静静地问:“除了小白花,游戏机之外……还有什么?”
38.亨伯特·亨伯特 五
客人都走了,陶然大概也已经睡到异次元去了。
采光良好的客厅里泛着细细的酒味,酸甜粘腻。费渡关了空调,打开窗户,用新来的咖啡机打了一杯意式浓缩,沉郁的香气在桌角冒着热气。
骆闻舟被夏日的暖风当头吹了一下,哑然片刻,然后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冰冷的手掌根一按自己的额头,无奈极了地叹出口气:“少年啊,你能委婉一点吗?红领巾从小教育我们做好事不留名,你这么捅出来,美感何在,嗯?”
费渡没搭话,整个人好像已经凝固了,“假正经”几乎要以假乱真。
骆闻舟看了看他,忽然意识到尴尬的不止自己一个人——以费总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想必还记得他一边拿着旧psp,招摇过市地在市局玩游戏,一边冷嘲热讽地跟自己抖机灵的那一幕。
骆闻舟真诚且设身处地地把自己代入费渡,设想了一下该场景,感觉浑身的汗毛都酸爽地炸起来了。
这样一想,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加上了炸毛的“滤镜”,再看费总,就觉得无论是他抿成一线的嘴唇、不自然地扣在身侧的手指,还是在镜片后面遮遮掩掩的视线,都显得无比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