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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城还没来得及叫唤出来,兜里的电棒已经先有了反应,一串火花冲着面貌纯良的青年就冲了过去,楚恕之愕然回过头来,只见郭长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而方才的青年一瞬间往后蹿出十几米,像不着力一样地落在了一幢小别墅的屋顶上。
楚恕之知道电棒不受郭长城控制,是他感觉恐惧的必然反应,于是把捏在手里的玻璃瓶塞进了包里,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高高地站在房顶上的人:“怎么回事?”
房顶上的青年人脸上不见了微笑,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郭长城:“是啊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郭长城:“他……他他……影子……”
楚恕之打开手电筒,青年孤零零的影子在手电光下无所遁形,然而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青年蹲在房顶上随便他照,老神在在地反问:“我的影子怎么了?”
楚恕之疑惑地看了郭长城一眼,郭长城词穷。
青年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啊,一路帮你们,不说感谢也就算了,方才要不是我躲得快,是不是要死在这位看起来看着老实厚道的小兄弟手里?”
楚恕之双手插在兜里皱皱眉,这时,他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声突然哑了,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让人毛骨悚然,郭长城脖子上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是沉重的喘息声,片刻的寂静之后,一颗巨大的幽畜的头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正好夹在楚恕之和郭长城之间,跟郭长城看了个对脸。
大封仿佛越来越力不从心,游荡在人间的鬼族循着新鲜的血肉味道,越走越近,而不到五十公里内的县城里,人们还无所知觉、灯火通明。
秦广王一抬手抹去阴阳镜上的画面,表情沉重地对持枪劫持判官的劫匪赵云澜说:“令主,你还没意识到么?大封已经破了,这些年大封一直是斩魂使大人在守卫,眼下他不知踪影,更甚于不知死活,黄泉路上的小油灯不过稍作缓冲,眼看最先遭殃的就是地府,随后就是人间,您请先冷静,要不是非常时期,我们绝对不会对您这样试探,眼下我辈应该同心协力、共同度过这场浩劫才是。”
果然——赵云澜心想,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先兵后礼了。
他垂下眼,不动声色,放开了判官,却没放开手里的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仙气飘渺的镇魂灯。
“那秦广王是怎么个意思?”
外面整个乱成了一锅粥,也亏得这秦广王到了眼下,还是能不动如山,要是“屁股沉”也能列入吉尼斯记录,他大概是三界独一份。
赵云澜这么一问,秦广王立刻唉声叹气了片刻,用唱老生一样的口气开了腔:“镇魂灯是当年大荒山圣的昆仑君身所化,安魂驱邪,是四柱中最后一样、也是最强大的一重保护,可是……唉,令主请看看吧。”
他说着,想径直引着赵云澜到存放镇魂灯的池子边,赵云澜却一步也不挪动,冷冷地看着他,秦广王略微有些尴尬,于是打了个手势,镇魂灯缓缓地浮出水面,冲着他们转过来,微微倾斜,好让下面的人看清楚——镇魂灯没有灯芯。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开诚布公吧,小神对昆仑君多有不敬,还请山圣看在小神品级低微,为三界安危殚精竭虑的份上,宽容一些。”
祝红吃了一惊,扭过头去看赵云澜,然而那男人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分明是心知肚明的模样。
赵云澜静静地看着秦广王:“我智商比较低,没听明白,您想试探我什么呢?”
秦广王一时噎住。
赵云澜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非常古怪,有一点讽刺,更多的确实啼笑皆非:“为什么阻止判官带我去见轮回?阎王既然知道那么多的秘闻,难道不知道我的记忆和力量是被神农封住的?神农身化轮回,我想去寻找追回力量的方法,说不定能再次帮你们摆平外面咄咄逼人的鬼王,为什么你要拦住我?而且……小小阎王,是什么让你有底气像方才那样对我?”
秦广王没想到自己只说错了一句话,就引来了这么多麻烦,忙说:“是小神措辞不当……”
“我看不是措辞不当的问题吧,”赵云澜截口打断他,“其实你是知道,当年神农封印我的时候,出于某种原因,我的记忆和力量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对吧?”
秦广王眼珠飞快地动着:“这……这确实,在这节骨眼上,我们也是不想让山圣浪费时间……”
“你还没说你想试探我什么呢。”赵云澜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祝红仿佛从他的态度里感觉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站在了赵云澜身后,面色不善地盯着对面的秦广王。
不等对方回话,赵云澜就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替你说了吧。你想试探‘昆仑君的力量永远不可能恢复’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吧?‘失礼’,可比你想做的事罪名小多了,对不对?”
秦广王:“令主想哪去……”
“本来我也一直很困惑,直到我看到了被你们一直藏在这里的镇魂灯。”赵云澜轻轻地挑了挑眉毛,“尤其……秦广王还一直试图提醒我,镇魂灯曾是‘我’的肉身化成,你是不是还想提醒我一句,当年的镇魂灯灯芯,是昆仑君的一簇心头血?”
他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等于当面撕破了脸,秦广王终于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