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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到食堂要了一份常规早饭套餐,一声不吭地坐下开始吃。这时,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祝红一声不吭地跟着他,有种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面无表情地喝粥的状态,于是更提心吊胆了。
直到赵云澜把一托盘的食物都垫进了肚子,才觉得冰冷的麻木的手脚有了点热气,他这才奇怪地看了祝红一眼:“你来单位干什么?”
“……”祝红沉默了一会,“本来是和林静约好了今天坐火车去看黑狗和尸体。”
“哦,那怎么没去?”
“我有点不放心你,让他自己去了。”
赵云澜擦了擦嘴,站起来自己把托盘收拾了,嘴上无所谓地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没事你就回家吧。”
祝红不言声,只是跟着他。
赵云澜一路溜达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像日常一样坐下打开电脑,扫了一眼祝红:“还跟着我干什么?”
祝红:“你到底怎么了?”
赵云澜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
祝红不肯放过他,咄咄逼人地说:“没什么你会大半夜不回家跑到办公室睡?”
“哦,”赵云澜深深地把一口白烟一丝不漏地全吸进肺里,“昨天晚上跟他拌了几句嘴。”
“放屁,”祝红眉间一跳,直截了当地说,“当别人都眼瞎,你拿那个姓沈的当心肝,要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现在早就回去,屁颠屁颠地自己主动跪主板写万字忏悔书了,哪有工夫在这跟我扯淡?”
赵云澜:“……”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祝红说这话的时候,眼亮得吓人,好像只要赵云澜一点头,她就能立刻出去干吞了沈巍。
“少胡说。”赵云澜弹了弹烟灰,“你怎么越来越八卦,小心八卦的女人嫁不出。”
祝红内心悲愤:“反正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嫁不出去。”
赵云澜听明白了她的话,却只好装傻,于是再次无言以对,他决定可耻地逃走——他找出一个公文包,把自己的钱夹手机什么的往里一塞,电脑也不关,转身往外走去。
可是祝红打定主意不放过他,立刻跟上:“你干什么去?”
“跟部里的领导约了见面。”赵云澜瞥了祝红一眼,“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祝红在他开锁以后,就眼疾手快地坐上了他的副驾驶,“咔吧”一下扣上安全带,坐得稳如泰山:“我也去。”
“……”赵云澜站在这门口无力地叹了口气,“姑奶奶,你能饶了我吗?”
祝红漠然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两人对峙半晌,祝红稳如泰山。末了,赵云澜只好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烦躁,把烟头拧灭了,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他一直沉默,祝红偷偷打量他几次,都只看见一张英俊又冷漠的侧脸,终于没话找话地忍不住问:“部里的领导是谁?”
“小郭的二舅。”赵云澜说,“对,说起这事,带着你也没什么,过一阵子,你给我查查,到底是谁在其中做手脚,把郭长城调动到我们部门的。”
祝红:“做手脚?对小郭做手脚?他能干什么?为什么?”
赵云澜没做声。
他心里其实怀疑是附在他爸身上的碗借着他爸的手做了这件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郭长城?他除了功德厚一点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整个特别调查处最像人类的小郭,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可以的话,赵云澜想拿回昆仑君的力量和真正的记忆,如果不可以,那至少他要知道周围这些云里雾里的真实和谎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能两眼一抹黑地轻举妄动。
沈巍……只是这两个字,就让赵云澜焦头烂额,心头好像有一把火,不停地烧着他的精力,可是他得忍着,还得忍出一副心情平静、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有时候赵云澜发现,自己仅仅是在那里坐着,一旦旁边没有人,不出三分钟,眉头就会不由自主地掐出褶皱来。
有那么一副图景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出现在他脑子里——阴冷得没有一点光、没有一点生气的地方,沈巍半个身体都已经被吞进了无边的黑暗中,而他只是抬起头,极目想看看外面的碧海蓝天,可目光不够长,洞不穿无边无际的漆黑,他大概终于失望,带着最后不宣于口的牵挂,慢慢地融入一片黑暗……
忽然,有人推了赵云澜一把,他猛地惊醒,心悸如雷,一头的冷汗。
推他的人是祝红,她面无表情,有些不悦地说:“到了。”
赵云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方才原来是场梦——他跟郭长城的二舅喝了几杯,回程是祝红开的车,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祝红坐着没动:“你梦见什么了,叫‘沈巍’的名字叫得那么撕心裂肺?”
赵云澜本来就觉得失态,不愿意和她多说,只假装没听见。
“云澜。”祝红突然开口叫住他。
赵云澜一顿。
祝红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她在水龙珠上栓了条红绳,端口处打了吉祥如意扣:“这是我四叔让我带给你的,说是感激你这么多年对蛇族的照顾,我……我可能过一阵子,就要和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