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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轻敲门:
“老妹子是我,陈姐。”
陈姐拎着黄豆进来,径自走向阳台。
贺芳梅慌了,拦着她说:
“好陈姐,你费这么半天事找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你还要给我……”
陈姐拍拍她的肩膀:
“老妹子不是我小瞧你,你真兴许不会撒!你得对着他可能落脚的地方撒,你撒不对了白撒!”
贺芳梅心里一热,一时说不出话来,后来找话说:
“陈姐,你那阳台撒完了吗?”
陈姐头也不回:
“我撒它干啥?我活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怕死吗?我不像老妹子这么年轻漂亮,有文化有能力。我还有啥盼头?”
贺芳梅一愣,从来没听陈姐说过这么丧气的话,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陈姐用手在阳台地上把黄豆摊匀了,又站起来检查她的窗户,看到插销都锈烂了,说了一句你等着,风风火火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拿着钳子和铁丝,把贺芳梅阳台上的窗户给扭住了,然后又蹲在地上,再用手把黄豆粒给摊匀了,一边摊一边自言自语:
“可惜身边没个男人,要不再把电线接到阳台上,通上电,叫他一伸手就挨电打,看他还敢进来!”
贺红梅心里发誓,等过几天一定带陈姐出去玩儿两天!
陈姐起身看她愣愣的,扑哧一笑:
“好妹子,我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咱们一楼不是安的防盗门吗,我就不信他能进来!你还怕什么怕?”
看着陈姐走了,她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陈姐从来不这么说话的,她总是那么乐观,陈姐今天的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又难受又伤心,还觉得有些怪怪的。
简单地洗了洗。女人就是女人,虽然饭可以不吃,脸和身子可不能不洗,洗着洗着又想到一地血、连裤袜、高跟鞋,还有那把水果刀,一定是插进——她使劲摇摇头不让自己往下想,那里已经疼得她身子发抖起了鸡皮疙瘩。
听得对面门响,她从房门猫眼看见陈姐提了什么东西下楼。过一会儿,去到阳台上看那楼下烧起的一堆火,乱窜的火舌舔噬着黑暗,在沉沉夜色中格外刺眼,那颜色黄不黄红不红,变来变去十分奇怪。乱窜的火舌里不断跳出翻飞的黑蝴蝶,一只接着一只被无边的夜空吞噬掉。
陈姐手拿一根木棍翻动着乱舔的火舌,火舌像似要把她也燃烧起来,把她那张脸啃咬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看得贺芳梅心惊肉跳,说不出来的害怕。
贺芳梅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厅里看电视,看到半夜还不想去睡,听听别人家,好像也都开着电视似的,声音还都挺大的。她想去阳台看看别人家,可是她怕阳台外面的黑暗,只有守在明亮的房间里她才会觉得安全。她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似有似无,这么晚了谁家的人才回来?想着听着那脚步声渐走渐近,怎么能……她吓得缩成一团,可是那脚步声已经停在自家门前,她还听见那脚步声在她和陈姐家门前慢慢走过来,慢慢走过去。
她想赶快给陈姐打个电话,又怕太晚了陈姐早已经睡着。她不由自主把头扭向阳台的窗户,看见窗户玻璃上好像有一个黑糊糊的人头,还看见他两只小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嘴里的牙齿黑得分不出个儿。
白天人们忙着做事便忘记了黑夜里的恐惧,待到黑夜笼罩大地整个城市都在床上的时候,人们便进入了最放松最软弱也最需要安宁的时刻,如果没有黑夜里放弃一切进入睡眠,人们就不能重新生发出活力,是黑夜孕育了白天的勃勃生机。没有黑夜的安宁和彻底放松,城市也就没有白天的耀眼辉煌。
到了白天上班,李姐说:
“我这个人哪啰嗦起来没个完,昨天晚上给你打完电话,我老公骂我不是个玩意儿,说我不说人话是在坑你,咋能这么说话呢!其实,我昨天晚上本来是想告诉你,你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变态狂祸害女人那么厉害,扒光了衣服还得陪他喝酒打扑克,一点点把人整死,谁能受得了哇?你咋不回娘家去住几天呢?等过去了这阵子再回来呗!谁知道一说起来这嘴里乱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