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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没敢跺脚叫亮一楼的声控灯。今夜黑暗的楼道好像格外漫长,爬起来也格外吃力。她轻手轻脚摸上三楼,才敢咳嗽一声,灯亮了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的楼梯口。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回六楼,一边跑一边掏出钥匙,到了门口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弄了半天总算平安回到自己家里,防盗门又厚重又结实,已经锁得严严实实,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就算是他上了六楼她也不再害怕。
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喘口气,懒洋洋地扔掉高跟鞋,脱掉外衣,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裤,顿时觉得浑身好轻松。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
怎么可能呢?房间里怎么可能有外人呢?
她走进卫生间,又想顺便把连裤袜洗一洗,从卫生间里光着身子出来拿袜子,却发现对面楼上一个男人,正对她举着一个望远镜,好大的个儿,差点儿没吓死她。天已经很热,通往阳台的门从早到晚都是开着的。她吓傻了,竟然站在那里只顾得两手去护住下面,却忘记赶快躲藏起来,事后气得她流下好多的眼泪,自己咋就犯傻了那样一丝不挂地给他看个够?自己为什么不赶快躲起来呢?她恨死了那个把自己看个够的臭流氓。后来倒是那个流氓不好意思悄悄躲藏起来。
再后来在马路边上,她看见小贩子拿着那种大个儿的绿色望远镜,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人家苏联红军的武器。
她拉紧阳台的窗帘,匆忙去卫生间洗个澡,披上宽松的睡衣,半躺半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上几眼,不知是真的还是心里作怪,突然打个激灵又觉得门口外面有人,慌忙悄手蹑脚走到房门口,一只眼睛贴在猫眼上看出去,猛地看见门外噩梦似的黑暗遥不可及深不可测,顿时感觉自己已经站到黑夜的尽头悬崖的边上,脚底下是一片汪洋,稍不小心跌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外边的黑暗是谁弄出来的?怎么这样瘆人?
黑暗里突然传来响动,轻轻地,像是脚底下辗到了沙子,吓得她心跳不止瘫坐到地上。后来她清清楚楚听见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一路向楼下跑去。难道对面拿望远镜看她的那个狗男人,找上门来了?她心里怦怦乱跳,手心冒汗,两腿软得挪不动步。
她愣怔半天,后来一下子想明白了,自己刚才扒在门上,他一定是在外面发现猫眼的亮光没有了,当然是屋里有人在朝外面看,他才跑下楼去。
想到这里身上直冒冷汗,心里乱跳,这种臭流氓男人没完没了地缠着你一定有什么坏心眼,不敢往下再想,但是她还没法让自己不想。
她返身去到阳台,隐身在墙边,扭脸向楼下望去。不一会儿,影子一样走出楼门的是个小个子男人,奇怪,太奇怪了,他走起路来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怎么像影子一样飘动呢?怎么像纸剪的影子一样悄无声息?
纸剪的男人悄无声息去墙边打开自行车锁,推起二六车子,回头仰脸望着她,再后来,影子一点点溶化在夜暗里。
今晚的黑夜为什么黑得有些蹊跷?黑得有些瘆人?黑得让人心跳?
影子一样的男人,怎么又从黑暗里飘了出来,飘到楼下,仰脸望着她龇牙大笑,笑得她心里一疼,疼得她两腿发软,昏死过去。
事后她说,他看我的眼睛淌着东西,好像血红,烙铁一样烫眼睛,疼到我心里。
事后她说,这事让她想起一个男人。
这座城市的人好像特别喜欢吃烤串,一到晚上大街小巷的马路边上,总有一家连着一家烤肉串的摊子,走到马路上到处都能闻到诱人的呛人的烤真羊肉和烤假羊肉的油烟味。吃烤串的男女大都喝着啤酒,讲究点儿的坐在饭桌边,简陋点儿的就蹲在或坐在马路牙子上连吃带喝。
前两天,好像是星期三,晚上她在胡同口的大街上要了几个串,刚在一张空桌子边上坐下,就过来一个男人问,您是一个人吧?我坐在这里可以吗?不妨碍您吧?她觉得好笑的是,这个人不高的个子,平常得很,可是满嘴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话,要是年轻也行,看样子都四十来岁的人,说这些话叫人听着真是牙碜。
她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回答他,她怕给了话他就会当成往上爬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