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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告诉我们,纹身师纹身刻形,专门在人体或者器物表面从事一种类似于破坏性的手艺,却也有着自己的对头克星,其中最难缠的就属生息木。
生息木独产东北,是梧桐树的一个变异树种,耐寒耐旱,长成后可高达十数丈,树干笔直,木质极坚,尤其是树皮具有再生恢复功能。所谓生生不息,便是源自这里。眼前这根塔梁,便是一颗活着的生息木,刚才树皮自动修复,硬是将刺针吞了进去。
说到这里,小唐叹了口气,从老穆手里要来匕首,使劲刮磨着刺针消失的位置。几块黑色干燥的表皮脱落后,露出下面暗褐色的一块光滑区域,却看不到任何针眼。
原来外面涂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桐油,小唐无法用手辨物,一个疏忽,导致刺针丢失。
听完她的解释,我突然觉得不对,如果古塔真是依托一颗存活的生息木而建,树木定然要不断生长变粗,为什么塔身却没有被胀裂。
小唐想了想,说:“或许毛病就出在这块镇压石上。我猜当年在造塔之时,一定是先将生息木的枝叶砍削干净,将镇压石中间掏空套了上去,利用通体石料的封闭特性,镇活压生,从而抑制树木的长势。”
2010-9-2622:37:00
我慢慢生出些感慨,回想起小时候经常在古塔下面嬉戏玩耍,当时只是觉得巍峨高大,谁曾想到竟然是一尊树塔,难怪老人们常说,古塔有灵性,绝不是死物,敢情它真是活的。
想到这里,我和老穆彼此对望一眼,暗暗合计,辽代人依树建塔,又找来巨大的镇压石镇压,那下面保藏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
正琢磨着,忽然听小唐低声说:“凤栖梧桐、龙歇生息。穆哥、肖姐,我想我知道供堂那些壁画的含义了。”
生息木树体的枝条分布极为规律,均为环绕六向,上下间隔距离几乎等高。结合锦州古塔的构建形式分析,那个巨大的塔座就是生息木的下部树干,每一层的横梁都是分为六向的枝条。至于最顶端那六个圆形的印记,是依托枝条本身的形态,通过刻形手艺刻画出来的。而且这六根枝条,学名唤作歇龙枝,据说是飞龙疲乏时歇身之所。供堂六面墙壁上的菩萨托举红木龙板,彼此相对,似乎意味着某种特殊的祭祀仪式。
我和老穆想了想,深感为然,或许红木龙板的龙型花纹之说,就此可以得到解释了。
老穆绕着生息木转了一圈,说:“塔梁出于地下,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它身上想想办法。”说着,倒转匕首,用手柄敲击起来。
小唐点点头,说既然刺针被吸入,肯定说明生息木内部是中空的,没准就是一个进入下面的通道。不过墨门有句古训:纹身刻形,镂物穿体,不惧金石、唯恐生息。说的是纹身师最忌生息木,姿势身法均受到极大制约,根本无法利用刻形手艺开解,只能由老穆来尝试了。
当下,我们用匕首和撬棍等物,将生息木外面包裹的黑色桐油全部刮净,露出一块长一米,宽三十公分的树体部分。
小唐告诉老穆,生息木表皮坚硬,必须掌握一定辨物识缝的要领,摸准纹理走势,再利用匕首划开一个缺口。不过千万不能完全剥掉,必须留出一块连接部位让其生长复原,否则就是对神物的大不敬,说不定会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2010-9-2623:04:00
随后,小唐慢慢抚摸树身,轻轻点指一处位置,让老穆从这里下刀。又在匕首尖端比量一下,要求他不多不少,只能刺入一个厘米。刺浅了,树皮不会开裂,刺深了,刀尖陷入太多,肯定也会被吸进去。
老穆点头称是,双手握住匕首,竖直顶在生息木上,酝酿一番,突然发力向下刺去。扑哧一声,匕首刺入,刀刃刚好就落在小唐之前比量的位置。
小唐轻轻叫声好:“穆哥,你要是去练习书法,肯定不差于王右军了。”
听她说出这句话,我微微一愣,脑中随即生出某些奇怪的联想:刺入一个厘米,刚好是古代长度的三分;王右军不就是王羲之嘛,难道入木三分的典故就是来源于此?
回想与小唐结识后,她的种种作为和一些古怪的说法,我模模糊糊地感到巨大的怪异,难道古往今来那些画家、雕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