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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青山桂的眉心蹙起，努力回想着什么：“有些事我不大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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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姓男子大喊道：“桂姐，你别听她胡说鬼话！只要你答应跟我一起回去，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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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三娘接口道：“你是只要她跟你回去，你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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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桂被桃三娘的话猛然醒悟过来似的，看看手里的柳芽，再看那地上的男子，竟露出决绝的神色，她对满脸黑鳞的高个子道：“你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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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依言抬起脚，姓陈的男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伸手去拉青山桂：“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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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桂望着他：“我只记得，从小与你为邻，小时候曾与你做伴玩耍，后来我家遭逢变故，我被辗转卖到闻香阁为倌人……那天你到闻香阁来，我与你碰面，你当时候并没说什么，只是我弹琴，你给了赏银。之后没几天官府的人就来闻香阁滋事，其实却是我被那官头看中，想给我‘梳头’却舍不得那么多银子，老鸨跟他谈条件，谈妥的便是要我陪他一宿，我抵死不愿从命，便遭到那人的戏弄，大半夜里让我到这河边来采柳芽……现在想起来，就是两个多月前的事，”说到这，她看着菱儿：“早春时节，天寒露重，冻得人手脚麻木，也无计可施，更想不到的，你竟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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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急切地打断她道：“没错，我找了你很久，听说你被人卖到江都来，正好我爹有同僚在这里的衙门做事，我便托辞找他，实际就是来找你的……我也很后悔当时认出你时，没敢立刻就带你走，所以我只好挑唆我爹的朋友带人去闻香阁寻隙找刺，可我本想的是趁乱找时机带你走的，却不曾想……不曾想那老狐狸早看中了你，竟就趁这个机会跟老鸨谈成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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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桂摇摇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菱儿却切齿地迸出一句：“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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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全身一震，大声道：“桂姐，我从小就打定主意，非你不娶的！那晚，我来找你，也是想要带你走的，但是你却不跟我走……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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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宁愿青姑娘死了，也不愿她被别人夺去。”菱儿愤恨地接话道，她的眉心紧拧，面色比平素更加苍白，双目好似一对恨不得戳在男子身上的尖刀：“姑娘绝不会丢下我在闻香阁不管，自己一个人跟你逃走的……这些日子姑娘都想不起落水之前发生的事了，哼！若不是被柳公所救，姑娘恐怕只能成个孤魂野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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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我只是失手……”男子辩解道，他惊慌得双手乱舞：“桂姐，你要相信我的话！你说你要走也得回闻香阁找菱儿，可回去明明要受那厮打侮辱，你不愿跟我走，那时又有人过来了，我、我以为是派来带你回去的人，所以情急之下，才把你推下水去的……后来我一直在水里找，可怎么也找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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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桂看着手中这碟柳芽：“我总在想为何要采这柳芽，现在记起，原是那天晚间那人跟老鸨谈妥了条件后，老鸨为他摆花酒，让他把识得的人都请来，他却说你是读书人，爱吃柳芽、槐花等清素饮食，见我忤逆他的意思，便故意叫了我来采这……我与你的恩怨，也该在入这门前了结的。”青山桂看着眼前那幢破损的牌坊，平静地道：“这柳芽，就该是给你吃的。吃过它，你我便从此天上地下，永不相见。”说着，青山桂双手将那碟子捧到男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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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桂姐！”男子吼着就要过来拉她，立刻又被那满脸黑鳞的高个子按住肩膀，他挣脱不得，便回头去疯了一般踢打那人，但那高个子对他的击打好像全不在意，他只一手就将男子拎了起来，朝柳公道：“公，现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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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当”一声，盛满柳芽的碟子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青山桂自己重新将盖头蒙上，菱儿扶着她回到柳公身边，顿时四下里鼓乐齐奏，我的眼前霎时又恢复了方才那高耸的石牌坊和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一人高声喊道：“前面开路，新郎新娘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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