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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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眼去望时,一个青颜色的衣服一晃,我手里正提着食盒,就被她一把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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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姓胡的年轻人做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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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姐先走进去,桃三娘一路都没说话,这会子我看她微皱了眉头,进到门里,就是一个狭小的空地,分别有两条长廊伸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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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服的女孩子拿着食盒一溜烟就看不见了,年轻人带着我们走,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盏灯笼,从长廊甫一转过去,就是一幢二层小楼,楼里灯光通明,似乎有许多人,传出许多欢声笑语,间中还有婴孩的啼哭呢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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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太太就住这院子?”陈大姐似乎带有疑惑地问道,她一边环顾四周,我也循着她的目光到处看,虽然天黑得深,但借着灯光还是能看到四下里十分荒凉,院子里好像没摆什么像样的盆栽,我们脚下也踩着许多枯草,地面看来是许久没人打扫收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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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像个极少人来光顾的偏厅角院,难怪陈大姐会疑惑问这里是不是她妹妹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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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呵呵一笑,忙解释道:“因为这边安静,不比前面人多口杂,姨太太生完了需要安养一段时日,况且产褥也是血光,宅子里的其他人也得避讳一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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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说得有理,陈大姐也就不好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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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下人打扮的女人从楼里伸出脑袋张望,然后惊喜地回头朝屋里喊:“来了来了!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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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则继续毕恭毕敬地把我们引到那幢小楼前,楼里就走出几个女人,我一眼看见其中一个个头最矮站在暗处的青衣服女孩,就是刚才接过点心盒的那个,但她总没有露出正脸,我却还是觉得她好像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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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盼到贵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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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一个女人说着,赶紧让出路请我们进去,我看她也就二十来岁模样,穿着一身鲜艳的粉色桃花长袄,头上簪满了珠环,眉眼十分妩媚。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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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我们的二姨奶奶。”年轻人告诉我们,但明明是陈大姐走在前,我看着这二姨奶奶眼睛却一径望着三娘,完全不把陈大姐放在目中。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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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娘娘,可见着您了!”另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也这么殷勤地笑道。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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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便是一个待客的大厅,点着好几盏红蜡,照得亮堂堂的,丫鬟捧上茶果,那个二姨奶奶又对我们说:“这就叫她们抱孩子下来,今天老爷不在家,真是怠慢了。”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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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桃三娘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了平素的微笑,只是淡淡的。陈大姐面子上也很难看,但她也没有再说话,估计是想等她妹妹下楼来见面了才见分晓吧?可是……如果我家隔壁婶娘说的不是假话的话,那陈大姐的妹妹究竟是小产了的呀。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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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屋子人坐着,陪着我们喝茶闲聊几句,桃三娘不大搭理二姨奶奶她们,她们就提着话头跟陈大姐说,又问她有没有孩子,茶馆的生意如何,丫鬟又捧来一盘鲜果,是翠生生的青梅和红彤彤的大柿,我正惊讶于这种季节居然也能有鲜果待客,果然是富贵人家不同一般,二姨奶奶让我们吃,我正想伸手过去,桌子底下却被桃三娘一把拽住衣袖,我不解地看她,她皱着眉摇摇头。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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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三娘自有道理,我便不敢再轻举妄动,陈大姐拣起一颗青梅,我看着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倒没什么异样。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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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抱着襁褓从楼上走下来的女人,让我顿时惊呆了。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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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蜜色的袄子,一脸喜悦、亲亲热热地对陈大姐喊一声:“姐!早就想让他们接你过来了!”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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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姐似乎对她热情的模样有点失措,连忙站起身走过去:“哎。”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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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望着那个女人,才隔了一天不见,怎么看着却是完全两个人?前两日我明明看见她在飘小雪的天里,手抱着孩子面容憔悴地在大街上,一副凄凉无助的神情,还向我讨吃的,可今日怎么又这般满面春风,身边还一群妯娌丫鬟暖烘烘围拢着了?QRB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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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桃三娘,她还是没有做声,见我看她,便朝我笑笑,我再望向那个女人,记得隔壁婶娘说过,陈大姐的这个妹妹比她小七八岁,但与陈大姐的关系却似乎生疏,平时街坊也没见过她们走动,甚至陈大姐连话语间也未有过提及,可这会看那女人对陈大姐可是非比一般地亲近,一边让陈大姐看她的孩子,一边不间歇地说道:“早就说想接你来我这坐坐,可就是怕你店铺里的事多,姐啊,我就说你也别太操心了,有些事就让姐夫去忙……送来那么些点心也真是让你破费了,我那里有一匹榴红的缎子,待会裁一块你带回去,应该还赶得及年节前做件袄子,大年初一早上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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