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甚至是脊背冒凉气的,是天没亮竟然开过来一队清兵,抗着鸟枪,挎着腰刀,雄赳赳气昂昂的,而领头的居然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头带水晶石顶、身着补服的五品大员,马鞍旁斜插一面小旗,绣着一个“锐”字。妈的,竟然是健锐营!八旗军中的特种兵!萧然轰的一下头就大了,第一个念头就想直接奔三楼跳下来逃跑。
然而更吃惊的是这些兵居然不是来抓他的,反而围着搭好的T形台维持起秩序来!这让萧然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妈的俺一个太监开个小买卖,居然有八旗军来维持秩序,不是做梦呢吧?一切都由雨来打理,自己明明连面都没露啊,应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个时候比他还吃惊的大有人在。这条街上的老板们无一不是腰缠万贯的主,跺跺脚街面都要颤三颤,但活了一把子年纪,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我日他娘,健锐营都来啦,这家会馆的馆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好说。反正我老张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主儿。莫非是恭王、肃中堂他们谁穷的活不下去了,跑咱们这条街上来捞银子?”
“是啊,这么牛逼,鸟枪都端出来了,不如直接改抢的,不是更快?”
“妈的本来还想告他个扰民呐,看来倒是得赶紧回去备个份子!这主儿咱惹不起,还不赶紧去巴结巴结!”……
不管怎样,在官兵的维持下,演出得以顺利展开。左边舞台上,在胡琴、铙儿、钹儿的伴奏下,一个小白脸正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右边的T形台上,一字排开七八个牛皮大鼓,一曲雄壮的《将军令》中,风情万种的歌舞妓们款款走上T形台,纤腰丰臀,袅娜风姿,还时不时一撩裙摆,露出那么一截白生生的大腿。
人群顿时鼓噪起来:“世风日下!”
“伤风败俗!”
“死不要脸!”……但是没有一个后退的,反而拼了命的往前拥,连官兵都几乎阻拦不住。男女老少一边捂了眼睛,一边露出巴掌那么宽的指缝,生怕少看了一眼。更有那狂蜂浪蝶、风流公子或吹口哨,或即兴淫诗一首,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雨来一袭长衫,越发显得英气勃勃,正带着一帮小弟在门口招呼着。前来贺礼的居然空前之多,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雨来临时打起了礼台,一边收着拜贴红包一边想:萧大哥真是偶像,原来交游这么广,连开妓院的都认识!哎呀不好,这事得偷摸告诉姐姐,让她小心提防着!
萧然自己也正纳闷,来贺礼的人他居然一个都不认得!忍不住再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是萧然?
自古当官不打送礼的,更何况咱一专业捞银子的呢?雨来挺胸叠肚的招呼着,来者不拒。
“恭喜恭喜!老夫状元楼张百万,特备纹银一百两,略表心意!”
“客气客气!”
“西街丽春院老板韦大宝,送上二百两!”
“好说好说!”
“俺是天桥王八拳馆王霸天,俺是来踢馆滴!”
“请进请进……”
可怜的馆主还没来得及拉开架势,小弟们一拥而上,操家伙抡板凳顷刻拍倒。人群外面两个年轻人在低声议论:“这些人太不江湖,明明说了踢馆,怎么还群殴?没素质!”
“就是,本来咱师父以为他们是女子会馆,才壮着胆子来踢的,谁知道他们居然派男人出来,无耻!非常之无耻!”
“对啊,那个挨打的好象是咱们师父。要不要去救?”
“好,你先上,我回去招呼兄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