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对吃火锅很有一套,当下倾囊传授给三人:羊肉不可早入,先将青菜豆腐打底;土豆要厚切,大片入锅;百叶不可久涮,以筷子夹住,放入沸水头中默数十三下便刚刚好,入口爽嫩香滑;选大尾鲤鱼去皮去刺,切成厚片,细细涮透,其味鲜香无比;再以葱、姜、香菜碎碎的剁成三沫,调成鲜汤,浅啜一口,醇厚甘美,回味深长……
看着萧然有条不紊的弄出这些个花样,兰轻卓三人都傻了眼,真想不到这区区的一个太监,吃起火锅来都有这么多讲究。兰轻卓笑道:“真难为萧老弟怎么琢磨出来的!往常咱们吃火锅,都是青菜羊肉什么的一股脑儿的下在里面,吃也吃得一塌糊涂。直到今天,兰某才品出这火锅的真味啊,惭愧,惭愧!”
萧然知道这厮也是个挺讲究挑剔的主儿,倒真是同道中人。客套了几句,忽然心中一动:这次随驾来承德,荀敬是督察院行走,洪文礼是钦天监大臣,扈跸自然是应该的。但这个兰轻卓却是国子监祭酒,按说应该留在京城才对,不知为什么也跟了来?
正琢磨着,荀敬大着嗓门叫道:“萧老弟,吃归吃,喜还是要贺的。今儿也没外人,老荀就直肠子叨咕叨咕。那日你做了监军,碾子山一战,很是打出了咱大清朝的威风。要说老弟你还真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咱们这一班子大臣,提起你萧公公,那都是竖大拇指,自愧不如的。后来龙王镇冒死救驾,浼阳县勇救九公主,真是大功一件接着一件。要说这次老弟能破格提拔为大内副总管,大伙都觉得这赏赐还太轻了呢!”
洪文礼道:“是啊,萧老弟累建奇功,今次又蒙皇上重用,日后必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咱们打心里替老弟高兴,凑了点份子,老弟可千万不要推辞。”
说着拿出三封红包,恭恭敬敬的递上。
萧然极力婉拒,实在迫不得已,才“勉为其难”的收了。接在手里暗暗一捏,心里一阵惊喜:这可比当初那红包厚的多了。
大伙边吃边聊,除了夸赞萧然,再就是谈论些时局战况。兰轻卓仍然话不多,却说出了一些重要消息:首先是英法两国联军,因碾子山、龙王镇两仗吃了大亏,十分震惊,自此对清军倒多了几分忌惮,不似从前那般目空一切、肆意妄为。恭王弈,率同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尚书赵光、陈孚恩、侍郎潘曾莹、宋晋等,趁机与英法两国达成和议,除咸丰八年天津条约中原议的五十六条外,添加数条:赔偿兵费各五百万两,增辟天津为商港,各口岸许驻英法两国领事。
另一个让萧然欣喜若狂的消息,圆明园经了他那一番折腾,英法联军竟然没有再去抢掠,而是转道京师。至于那巴夏礼不知所踪,英使额尔金很是闹腾了一阵子,终究没能查出什么结果。后来由恭王出面,连同阵亡的英法士兵在内共抚恤了五十万两银子,草草了事。
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大家都酒足饭饱。兰轻卓似乎颇有倦意,不时的打着哈欠。萧然奇道:“兰大哥这是怎么了,可是最近天儿凉着了风寒?”
荀敬笑道:“这家伙是玩女人累着了。昨儿跟着军机章京曹毓瑛他们几个,听说那牡丹坊来了几个江南丫头,竟去折腾了一宿。亏了今儿个没上早朝,要不然往那一站大半天的,不是更吃不消了?”
兰轻卓皱眉道:“你这个老荀,混没个正经。我须不象你,有那灵丹妙药跟着,家里七八个老婆都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这话说的大伙都笑起来。洪文礼笑道:“那是!要说这一点,普天之下能跟老荀媲美的怕也没几个。你瞧他一把年纪了,倒难为他将那一堆的老婆个顶个伺候的周正。隔些日子去他府上一瞧,就觉得又滋润水灵了呢!”